廷尉脸上虽然仍挂着笑意,但显然降了几分温度,一双眼睛更是透着说不出的冷意。
“编写史册,倒的确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只是本官瞧着小穆大人来了这么一会,怎得半个字都未曾写过啊?”
顺着他的话,穆玄瑾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面前空空****的卷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叫大人见笑了,下官刚刚上任不久,便要独自编写史册,便如同那盲人摸象、瞎子过河一般,对此一窍不通,万事都只能自己琢磨着来。”
“这资料实在是太过纷乱,下官刚刚整理了半晌,实在是理不出什么头绪来,这才一直迟迟未曾落笔。”
廷尉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瞥了眼他面前的卷轴,记录的倒的确都是这近二十年来的大小案情。
他紧绷的表情这才蓦然一松,冲着穆玄瑾勾了勾嘴角,却怎么瞧都像极了皮笑肉不笑。
“原来是本官误会了,本官的名姓若是有幸能出现在小穆大人笔下,还望小穆大人帮着美言几句。”
穆玄瑾毫不避退地与他对视着,视线却极其平和,不带着任何攻击性,只是陈述事实。
“下官,定然会据实来写,不会有半字偏颇,不会污蔑好人,却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空气霎时间像是变成了一根绷紧的弦一般,压抑的叫人透不过气来。
廷尉视线沉沉地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方才笑了笑道。
“是本官说错话了,小穆大人性情这般刚正不阿,本官着实欣赏的紧。”
穆玄瑾也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轻勾着唇淡然一笑。
“大人这话,当真是谬赞了。”
他也不急着离开,一直到将所有需要的资料都誊抄完毕,方才起身施施然告别。
廷尉就站在门边,视线沉沉地望着他的背影,时间久远到就连一旁的守卫都察觉出了几分端倪,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大人,可是那位小穆大人出了什么差错?可要属下将他扣押回来?”
等候了好半晌,他维持一个姿势久了,站的脚都有些麻木,这才听闻廷尉幽幽道。
“端王死了这么些年,倒是留下了一个好儿子,只可惜,他若威胁到了本官的位置,便是留不得了。”
“你去寻几个人来,务必要盯紧了他,无论他做些什么,去往何处,都要一一如实向本官汇报!”
“是!”
与他所想的不同,穆玄瑾却像是当真被这些史册难住了似的,离开大理寺后,便径直回到了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