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额角垂下的额发，遮挡住了穆玄瑾的大半张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过了好半晌再开口时，那些压抑的情绪却仿佛从未有过一般，泯灭成了一片堪称诡异的平静。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甚至于周身都不受控地弥漫开几分清冷疏离之感。

“你醉了。”

如玉般修长冰凉的手指抵在柔软的红唇上，微微用力，便碾压出了一片苍白。

“所以不管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改日再说。”

说着，穆玄瑾便要转身离开。

南悦音心底一惊，忙伸手拉住了他。

“你分明知道，我压根就没有喝醉！”

“明日何其多，你不要再试图拖延下去了，这件事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的！”

这番剖心的话却未能制止穆玄瑾的脚步，她心底一慌，下意识地抬手圈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直到双手紧扣的刹那，她才发现，他一直在轻颤着。

“这场婚姻，打从一开始不就是场交易吗，我现在放你自由，你身居高位，那些知书识礼的大家小姐，才更堪为你良配！”

“穆玄瑾，你都已经是内阁首辅了，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穆玄瑾浑身战栗着，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悲痛，转过身恶狠狠地扣着她的肩，一双清隽的眸猩红充血，仿佛落下泪来。

“我只要你。”

“什么内阁首辅，我后悔了，如果我的官运亨通是要以失去你为代价换来的，那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一生贫困潦倒。”

“音儿，我只想要你……”

南悦音干脆闭上了双眸，只要不看，就不会心软。

“别傻了，穆玄瑾，像你这般的人注定不会沦为平庸，更不该囿于小情小爱。”

穆玄瑾喉结轻轻滑动着，寒声道。

“别说什么你不爱我的鬼话，我不会信的，眼睛骗不了人，你的心中分明是有我的。”

“好吧，我的确是喜欢你。”

南悦音干脆摆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但是比起你，我更爱我自己，你也知道我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终有一日我会回去的，所以对我动真情，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呵，多么无情的女人。

穆玄瑾从心口处，一直冷到了全身，他垂落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悲哀地发现了一件事实。

留不住她的，无论是示爱还是卑微到骨子里，都留不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