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幼年失牯,尝遍了人情冷暖,只有对调查父亲死因的执念,留存了十数年。
而南悦音,是他第二个这般执着,即便拼死都不愿放手之人。
“你我之间的缘分,不会这般轻易地结束。”
即便是强扭的瓜不甜,他也定然要将这颗解渴的,能够救人命的硕果,吞吃入腹。
穆玄瑾缓缓敛下了长睫,在黑暗之中,他眼底的执念阴郁而偏执,几乎疯魔。
……
翌日,穆玄瑾并未按照顾修璂特批的那般,在家中好好休息个几日。
他早早地便抵达了金銮殿,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名正言顺地上朝,便已经与蒋德庸,并列文官之首。
这天底下谁又不为之侧目,昔日的江郎才尽,一蹶不振早已成了一抔飞灰,眼下谁不艳羡他快到惊人的仕途。
很快,就有惯会见风使舵的官员上前,向他行起礼来。
“见过首辅大人。”
“大人客气了。”
穆玄瑾温和地一一回应,蒋德庸手持笏板站在一旁,并未转头看他,脸上却挂着欣慰的笑,仿佛发自内心地感叹。
“当真是后生可畏,你我相认不过未及一载,你竟已经赶上了我奋斗了一辈子的成果。”
“端王若是泉下有知,定然欣慰至极,我身为老友未能替他照拂幼子一二,眼下也终究能不再心怀愧疚了。”
“蒋伯伯这是哪里的话。”
穆玄瑾微微俯身,做足了恭敬温顺的姿态。
“瑾才薄智浅,能得今日,全仰仗陛下的看重,以及蒋伯伯您的提携,瑾日夜铭记于心,莫不敢忘。”
“突然担任了内阁首辅一职,瑾心中亦是惶恐不安,还望蒋伯伯多加提携才是。”
蒋德庸面上乐呵呵地颔首,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森冷。
一声尖锐的“陛下驾到”,方才打破了这番诡异的氛围。
在一片俯首称臣的场面之中,孑然站立的穆玄瑾显得格外突出,但他微微颔首的姿态端正而恭敬,叫人生不出任何厌恶之心来。
“玄瑾当真是个勤勉的,有你与禹王辅佐身侧,不仅能为朕分忧,也能养朕的眼啊。”
顾修璂乐呵呵的,他心情自然好的很。
新设的内阁首辅,终于得以打破宰相在朝廷之中的一言堂,身上流的还是他顾氏的血脉,忠心无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