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悦音和穆玄瑾交换了个有些惊讶的眼神，穆玄瑾便让开了些距离。

同性之间更好接近，让她们两人独自相处一会，也给姜娘子一个缓和情绪，冷静下来的时间。

他转身走向了摆放在店内的货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摞了几只小箱子，应当是用来盛放例粮的。

穆玄瑾摸了摸箱子的边缘，看着手指上沾染的灰尘，眼底掠过一丝暗色。

从积灰的程度来看，箱子最少应当有月余未曾使用过了。

但即便是府州先前遭了旱灾，粮食也绝不该短少到了这种地步。

穆玄瑾从袖袋中拿出一块巾帕，细致地将手擦拭干净，方才转回身，走到了姜娘子面前。

他并没有温声安慰什么，而是直接了当地询问道。

“姜娘子，你家中也是开粮店的，最近粮食短缺，粮食应当是最不愁卖的，但我看你店里的生意，为何如此萧条？”

“是不愁卖。”

姜娘子拍了拍南悦音握着她的手，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也得有粮可买才行，即便是出高价，也收不到一粒粮食了。”

穆玄瑾眼底暗色越深。

“各地的城镇，都会提前储备好一定的粮食，以防备像这般粮食短缺的特殊情况。”

“难道先前的蜀州州府，未曾向百姓们开仓放粮吗？”

“开仓放粮？”

姜娘子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突然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捂着肚子缓缓弯下了腰。

那笑声颇为凄厉，像是用粗粝的刀片，在人心上轻轻刮过一般。

小豆子顿时慌了，紧紧地埋在她的怀里，抬着干瘦的小手，胡乱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娘，小豆子会听话的，娘不要哭！”

姜娘子呜咽着抱紧了他小小的身子，哭了好半晌，才终于有力气继续说话。

“何止是未曾开仓放粮，州府大人下令，要衙役们四处搜刮粮食。”

她的语气极为凄厉，听着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

“衙役们寻不到粮食，回去无法交差，便四处搜刮着劫掠，城里所有的粮店，和有存粮的人家都未能幸免于难。”

“我家的粮食，也都是花了银钱去买来的，如何就能让他们凭白抢走！”

姜娘子的语气极为悲愤，甚至有些激动到上气不接下气。

南悦音心中打了个激灵，连忙上前，死死掐住了她的虎口，沉声叮嘱。

“你身体现在很虚弱，不能情绪激动，若是觉得难以启齿，便莫要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