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朝微微一怔，待到回过神来时，手中的卷宗已然被揉捏出了几道无法抹除的痕迹。

那道道褶皱，与他心湖上泛起的涟漪，渐渐融为了一体，他的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抚过，心底的动**，却久久未能停歇。

“她当真这么说？”

“是啊，王爷，末将怎么会骗您呢。”

谢鸣沧下意识地往前迎了迎，蹲下去与他平视，满含着希冀的，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即便是不为了您自己考量，也要为了大计着想啊，若是叫陛下知晓您出京一趟，竟差点毁了根本，定然会担忧的。”

顾君朝微微叹气。

“罢了，那便看看吧。”

谢鸣沧眼底掠过几分喜色，忙对着一旁的老大夫略一颔首，便拿出一块巾帕来仔细叠好，虚虚握着顾君朝的手腕放了上去。

“大夫，请您务必给王爷好好看看。”

“喏。”

被他寻来的大夫，算是整个平州最为有名的一位了，但眼下手指刚搭在了顾君朝腕上，便忍不住蹙起眉。

心中暗暗惊诧。

世人皆知顾氏皇族根基不好，没一个不是子嗣浅薄，命途多舛的，即便是少年夭折的帝王，先前也不是没有过。

只是未曾亲自看过，断然不会想到，顾君朝不过小小年纪，底子便像是被掏空了，脉搏滞涩，隐隐甚至透出了几分将死之相。

即便大夫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这转瞬的异样，却足以叫顾君朝瞬时捕捉到。

他心底微微一动，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淡淡嘱咐。

“无需顾虑本王，实话实说便是。”

大夫一咬牙，抱拳跪地行礼。

“王爷，您身子状态如此之差，可是前些时日着了凉？”

府州地势空旷，夜晚风大，顾君朝的确是曾夜里吹过阵子冷风，闻言微微颔首。

大夫眼底显出几分无奈，又接着道。

“您现在需得好好调理才是，实在不可太过操劳了。”

顾君朝不由冷冷哼笑一声。

“本王若是不操劳，那这些卷宗，又该谁来看，又有谁能够替皇伯父分忧？”

话音落下，他缓和了心神，扶额淡淡道。

“便没有别的法子可缓解？”

大夫沉默了一瞬，旁人又如何看不出他心底所想，谢鸣沧不由霎时红了眼眶，跪地抱拳行了一礼。

“王爷，末将记得，陛下先前曾赏过一株千年山参，那可是救命的好东西！”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顾君朝反应竟冷淡到仿佛毫不在意。

“那山参另有用处，已然不在本王府上了，这件事，往后莫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