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鲁子敬回到公司,处理完手头的事务,阵阵倦意袭来。老爸、二胎、工作,每件事都费心费神,他已记不清这几个月请了多少假,年假用了一大半,半天的跟于跃文打个招呼直接就不请了,泡的茶也越来越浓。点开朋友圈,鲁子敬忽然看到有个熟悉的名字在周易航最新发的一条 赵依眉?
她跟周易航认识?
怎么没听老周提过?
鲁子敬一下坐直了身子,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脑子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偏又支离破碎没能抓住。
离开工位,走到一部和二部之间的敞开式会客区,就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正站在落地窗前跟人通话。
鲁子敬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拿出手机,也拨了一个号码,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挂断拨出,鲁子敬向前走去。
仿佛是看到了倒映在落地窗里的人影,她匆匆挂了电话,转身,嫣然一笑,有如海棠盛放,明艳动人。
“听说你要去重庆?”赵依眉先声夺人。
鲁子敬:“消息很灵通啊!”
赵依眉挑挑眉毛:“换了我就不去。”
鲁子敬看她很有想法的样子,就问:“有何不妥?”
赵依眉假装随意地看看左右:“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要避嫌吗?”
“避嫌?”鲁子敬一怔,这倒是他从未想到的。毕竟是十几年的职场老兵,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是指现在是竞聘的关键时刻,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影响别人对他的评判。
赵依眉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如果你想再往上走,最好还是别去了,道理你懂的。”
鲁子敬当然懂。去了,就是给自己打上袁宁一系的标签。尽管袁宁人已经不在了,但没有人能保证不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鲁子敬有些不解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些,是仗义执言,还是已经知道什么内幕消息?从职场老油条的角度看,肯定是要避嫌的。但是扪心自问,他能不去吗?以袁宁对他的知遇之恩,在她病重时没去探望已经很过意不去。当然,他可以用家里事情多来当借口。可没去探望就是没去探望。这最后的一程,无论如何都要去送。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
赵依眉像是读出了他的心思:“听说你最近家里事情多,但你真的应该为自己好好考虑下。”
鲁子敬的思绪被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打断了。落地窗外,正对着大院的停车场,可以看到往来车辆进出。“你很喜欢站在这里思考?”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赵依眉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媚态饶是鲁子敬这等定力也为之愣神。“坐久了肩膀不舒服,就起来活动活动。这里宽敞,人少,多好。”她凑近了些,低声道,“放心,我对你没有威胁,我们也不会是对手。我呢,就是单纯的替你不平。”说完,将她的大波浪向后一撩,转身离去。
残香缕缕,足声渐远。
回到座位上,鲁子敬再度陷入沉思。竞聘的结果,仍然没有出。
两天后的上午,鲁子敬先去医院探望了鲁振国,下午再赶去机场跟大部队会合。为了省钱,行政给订的是下午五点的飞机,晚上八点降落后直接拉去酒店,次日上午参加追悼会;返程的机票自己订,回去按出差报销。
出乎意料的是,包括于跃文在内,至少有七八个本来报名要去的人没有出现在机场,剩下的人以吴登为中心,有如众星捧月,仿佛他已然高升。
鲁子敬没去捧吴登的臭脚,上前跟院里的另一位副总陆继恩打招呼。陆继恩分管人力行政和工会事务,见他过来立刻拉着他找了个位子坐下,问他家里可还好。鲁子敬的请假流程最终是要走到他那里的,所以陆继恩大概知道他家里的事。
路自己简单一说。其它人见两人在聊就没有凑过来。吴登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高谈阔论,时不时引来一通附和。
陆继恩突然问道:“这次竞聘了哪个岗位?”
鲁子敬心里“咯噔”一下,身为分管人力的副总,这个问题从他口中问出来,显然就存了别样的意味。是不是在陆继恩看来,他不计避嫌来参加袁宁的追悼会,本身就是一种姿态?至少以于跃文为代表的很多人都出尔反尔了。
片刻权衡后,鲁子敬如实回答:“二部副总监。”既然陆继恩问他的个人想法,与其虚情假意的客气,不如直截了当说出来。
陆继恩毕竟是老江湖,先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了鲁子敬这个选择的恰到好处。
鲁子敬:“到时候还要陆总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