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六岁唱到三十岁,红了汴京五六茬花魁,也算是风俗界的一大奇观。
一行人摇摇晃晃进了汇星楼,时间刚刚好,热场的小曲儿刚起个头儿,客人们也才坐下。
这楼有三层,呈环抱之势,弧线形的三层宾客坐席,对着的是两层戏台。
一层戏台表演普通歌舞,还有杂耍和戏法。
二层是名角献艺,七十二正店的所有花魁都曾来过这里,李长安称之为“打榜”,宋人称之为“走秀”。
他们今天得到的是贵宾席,在二楼正中偏右的一片位置。
“今晚诗诗出阁,王爷的意思让我来抬价,到时候免不了还得作弊,你得帮我写一首梳妆词。”
两人坐定,富柔呆在李长安左边,苏轼在他右边。
他这番话也不知真假,苏轼鄙夷朋友的坦诚,好事儿不想着自己,这种活你找钱韦明蔡京不行么。
自己如今可是堂堂的代掌开封府事,汴京的第一长官。
还干这种事儿,不够丢人的。
所以,苏轼直接起身,跟蔡京换了个位子,坐到了钱韦唐那一波人的中间。
“有劳有劳,待会就拜托你了!”
蔡京一脸懵逼,什么事儿啊,难不成要让自己给刘诗诗梳拢?
不多时候,看台这边已经坐满。
有一身文气,看着气质不低于七品的儒雅书生;有一身豪气,身价起码不低于五千贯的豪客;还有一些奇装异服,举止轻佻的纨绔;边边角角,做了些皮肤惨白,在汴京经商的大食商人。
有小丫鬟端着漆盒上场,给每一处客人送上笔墨纸砚,今晚师师姑娘登场,众人要献词。
不知什么时候,苏轼又串了回来。
“不好,我看见陈升之的公子陈立夫了,边上好像是王元泽。我得走了,要么明天御史台就得弹劾我。”
李长安顺着苏轼的指引,果然看见左侧后排一处,确实有个人貌似大宋第一衙内。
嚯,身子骨真好,刚缓过来几天啊,这就来嫖妓?
苏轼能走,他却要给濮王面子,人家毕竟是自己的vvVIP客户,就是被人骂成狗,今晚也得挺到最后。
没了枪手,他不要脸的附在富柔耳边,“你会写词儿不?”
富柔把短剑拔出来一截,闪着冷冷的寒光。
“不会就不会,生什么气,又不是人人都是李清照!”
“嗯?李清照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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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没办法,他想了半天,写了一首《探清水河》应付差事,涿州离着北平不远,算是诗诗姑娘的家乡小调,也应景了。
头牌上台,自然要三催四请,每要丫鬟进去催妆一次,客人们就得打赏。
吃席免费,打赏可得自己掏腰包。
今天一帮人以为李长安买单,根本没带钱,现场那叫一个尴尬。
即便以豪奢著名于汴京的钱氏兄弟,今天也哑了火,打赏钱都是十贯十贯的给。
李长安也没带钱,又不能从富柔身上借,每次丫鬟端着漆盒过来,他就只能装醉。
出了两次糗,第三次的时候,包厢另一侧忽然有人骂了一句,“哪家的穷酸,别在此丢人显眼,坐了好位置却故意冷诗诗姑娘的场子,真个不当人子。”
开始,李长安也没觉得骂自己,毕竟这么多人呢,他又不是最显眼的一个。
可渐渐就不对劲儿了,那帮人好像认出了自己,已经开始指名道姓,阴阳怪气起来。
“嘁,不是汴京小财神么,怎么,今日财神爷没上身,变不出戏法了?”
“纨绔一个,刚才我看了,他写了一首艳词儿,也不知苏学士怎么眼瞎,交了这么个朋友...”
“诗诗姑娘只看才学,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真是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怎么敢来的...”
李长安碰了碰富柔的胳膊,呆萌的看着她:“这帮人是说我?”
富柔肯定的点了点头:“苏子瞻一走,确实只有你脸最长!”
我了个大草的,你们懂个屁的审美,我这叫吴彦祖在世。说老子纨绔、不学无术我都能忍,居然攻击我的长相。
今天不给你们的颜色看看,你们也不知洒家是开染坊的。
拿过来笔墨,其次咔嚓一顿比划,写完了叫来小丫鬟,附而说了几句话。
“你信不信,我待会让师师姑娘亲自夸我,还会先唱我写的词牌!”
富柔轻蔑的摇摇头,你一个大子儿没给,你以为你是苏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