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被衙役们的操作惊呆了。
何府到底有什么,他比所有人都清楚,这几件破烂一看就不是家里的东西。
何老爷一阵冷笑,指挥一个侍女,“去,把牌子拿给他看看!”
小丫头噔噔噔跑回何老爷的书房,不一会,捧着一个精巧的木盒子回来。
何老爷打开铜锁,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黄铜鱼符,上书“御前”二字。
“别人叫你一声都头,还真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衙役们都收了声,一时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动。管家扬着下巴,挑衅的看着众人。
“我们老爷是皇城司的密探,就你们一帮黑狗子,也想跑过来敲诈,瞎了你们的狗眼!”
沈贺张着嘴,舌头左右扫了扫自己的后槽牙,啧了一声,一副无聊极了的神情。
“呵...皇城司,你没听过,县官不如现管么?”
收益总是伴随着风险,如果随随便便就能当上局长,自己也就不必如此费尽心机了,事情该干还是得干。
一挥手,“押回所里,先审了再说!”
何老爷尴尬的举着牌子,嘴巴张张合合,却没发出声音。
衙役们挥动铁尺,就要拿人,管家赶紧喊了一嗓子,“慢,慢!都头,借一步说话!”
管家拉着沈贺走远了两步,背过身,挡住他人视线,从袖子里递出一叠钞引。
交引务印发的盐引,一张一百担,这是十张。
东西不是钱,可比钱还实在。
“都头,高抬贵手,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沈贺没看东西,只是用手指捻了捻,一晃就收进了腰间。“四尺高,十岁,小胖子。交人,我奉茶赔罪!”
管家尴尬的陪着笑,“属实是不知啊,真没见过,您可以问梁都头,我们老爷金盆洗手多年了。”
何福不停地抱拳鞠躬,脸上确实都是为难之色。
“我给你两个时辰,要么交人,要么去所里鉴赏一下沈家的手艺。”
“你.......”
沈贺一转身,喊了一嗓子,“收队!”
衙役们收起铁链、铁尺,押着刚抓住的那个人就往外走。
何老爷伸手,眼神焦急,却没说出什么话。
等衙役们彻底离开了,管家一挥手,让大伙各自散去,拉着何老爷进了书房。
“通风,准备进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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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贺回到开平所,还没等使功夫,被抓的家伙自己就招了。
他是何四儿,专管账目的内府管家,何府的脏事他全知道。不论是帮相国寺的师父找姘头,还是给哪个贵妇找小和尚,或者是帮着牵头拉线,做什么官商交易。
只要不动刑,问什么招什么。
沈贺对那些个没兴趣,“告诉我,谁抓了我们府尹家的公子。”
何四儿连忙摆手,声称不知。
“我只管记账,外事一律不知。拐孩子这种事儿,不归总舵管。”
账房,沈贺想起来那本看不懂的账本了。
自己又重新返回地下,把残字码写的秘账取了出来。“瞧瞧,能不能立功,全在上面了。”
何四儿接过账本,大略扫了一眼,然后从前到后细细翻了几页。
“回都头,这是探子的桩本。就是去踩过点的人家,什么孩子,怎么取走,值不值钱一类的。”
“哦!”沈贺精神了。
“找一找,有没有写开封府尹的小衙内?”
何四儿这次用手指比着,一段一段的念给沈贺听,总共新账一百多条,的确都是些普通人家。
“都头,花子行也不傻,官贵兵贼四不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会碰府尹衙内,拐了卖谁啊?”
“那你们府上的何全儿,确实是去了城外庄子么?”
何四儿感觉自己立了一功,情绪稳定了不少,听见问题,并没有急切的张嘴回答。
想了一会,大着胆子说道:“我说了,都头能保我性命么?送我出城,我都说”。
沈贺点了点头。
“小管家前些日子接伙上一帮子倒腾牲口的,每天早出晚归,喝得醉醺醺,身上一股子马粪味儿。说是有大生意,夸口说能赚五千贯,还要老爷把身边的丫鬟配给他为妻。何家城外没庄子,一垄地都没有,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据点。”
牲口,一个奇怪的联想突然出现在沈贺的思绪中。
“你知道他们平常都在哪里喝酒么?”
何四儿点了点头,“小管家吹嘘说,城里的秦川酒家,城外的离风阁,还有专吃海货的一个什么店。”
有了,只要找到这伙人,即便找不回小公子,也绝对是大功一件。
府君督查马政,这么巧,就有一伙人一身牲口味儿,找上了无忧洞的花子们下手。
抓到源头,揪出元凶,入了苏府君的眼,年底就是晋升五所统管的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