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小吏可没有家世倚仗,一听有人能给他们生路,一个个如同抢食的鸡鸭一般拥了上来。
“大官人,我出首!”
“俺要检举!”
“别拦着我,我晓得内情最多!”
一帮人像堆在桶里的螃蟹般,你拉着我,我扯着他,叫嚷了半天,居然没一个能从屋里先跑出来的。
李长安回头,做个了假笑:“名额不多哦,我顶天能保下来三个!”
霎时间,人群爆发了巨大的能量。
刚才还骂骂咧咧,不肯真正动手的,这时已经完全撇开了脸面,哪还管对方是不是昔日的同僚。
天子钦案,肯定是要死人的,可死的为什么要是贫道呢?
哎呦,有人肋下挨了一捣,疼得嘴丫子都咬破了,黄胆水翻着个的往上涌。
这人也不留手,找了个角度,提膝前蹬,也不知踹了谁的裤裆,只听见比自己还惨的哀嚎。
打了半天,终于有几个人拼着被抓破衣服,薅掉头发,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啪啪啪,李长安给他们鼓掌庆贺。
“将功折罪可懂,把你们如何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的手段全抖落出来,助官家查案,这才能活命。”
几个人磕头如捣蒜,嘴里满口答应,表示绝对毫无保留。
“那好,屋里有纸笔,进去写坦白状吧。每人不得少于三十条,否则算悔过不诚!”
忽悠完这边,一炷香的时间看着也差不多了,他重新走回关押小曹衙内的院子。
两个守卫见李长安回来了,赶紧打手势,里面吵起来啦。
“二十万已是极限,多一个字儿没有。便说咱们贪了钱,可春秋祭奠,四时接待,咱们哪一样做的不好。园子的体例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咱家也只是萧规曹随,便是收了些钱,也是给官家办差省下来的。”
“照你如此说,我曹家六代奉王,功勋卓著,早该安排个正经职事。要不是朝廷老扣着印绶,小公爷我已经是岳阳巡检使了,又何必在此处咂摸这仨瓜俩枣。”
李长安一听,这也不是吵架啊,这不搁这抱怨朝廷呢么?
他看向两个守卫,两个守卫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诶?谁跟你俩会心一笑呢?
“几位贵人,你们都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大人物。小人这些年赚了几多钱,家里有多少生意,都瞒不过诸位法眼,在你们面前透明的也是。万望行行好吧,多舍出来些,总不能让我等倾家荡产了,以后谁还敢给你们跑腿儿?”
他说完,立即有两个声音附和。
“放肆!便是倾家荡产也是合该的!要不是咱家提携,你们早叫人吃干抹净,何来这些年的风光。”
“别吵了!别听那姓李的挑拨离间,只要咱们咬住口不松,便只有这二十万。”
听到这里,李长安咳了一声,推门而入。
“小衙内背后蛐蛐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里面说话的正是小小曹,他见了李长安,白了一眼,转过脸去,面向内壁躲着了。
那中官眼神躲闪,低下头,也是避开接触。
林少游还是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眼神呆呆木木,仿佛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
李长安看向那两个商人,俩人从刚才的祈求中还没抽离出来,这份情绪掉转方向又冲向了他。
“李大官人,实在是没钱了,还请高抬贵手,打今儿起我们兄弟给您当牛做马,衔环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