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的水,深着呢!
那“菜”是什么菜?
怎么个“包圆”法?
他必须搞明白!
这钩子,咬得他心头发慌。
奎爷和陈冬河当然不是散财童子,有人想从他们碗里抢肉吃,那代价必然昂贵。
但眼下这戏,才刚开了个头,角儿还没亮全相。
“成!”
陈冬河脸上堆起感激的笑,朝郭主任再次拱手,姿态放得很低,像个实诚的后生。
“奎爷金口玉言,我陈冬河啥都听您的!郭主任,那就打扰您和婶子了!”
“瞧你的,求之不得!走走走!几步路就到!”
郭主任心里稍定,热情地拍着陈冬河的胳膊,一副长辈提携晚辈的亲热劲儿。
“让你婶子给整俩硬菜,今儿好好唠唠!她早想见见咱们这位为民除害的真英雄了!”
花花轿子人抬人。
郭主任此刻言语动作更是热络几分,一边带路,眼底却飞快地扫过那几辆堆着猪肉的板车和依旧不肯散去的工人。
这笔肉,这些票,绝对不仅仅是换菜那么简单。
利润大头在哪?
那奎老头话里的“大有可为”又指向什么?
还有那虎骨……
他必须搞明白!
人群的期待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雪坨子,冻在脸上,也堵在胸口。
奎爷咧嘴一笑,露出被旱烟熏得焦黄的板牙,朝陈冬河消失的方向投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随即扯开洪亮的嗓门,像平地炸响个炮仗,瞬间点燃了场子:
“老少爷们,有福喽!陈英雄发话,咱们也别干杵着了!排好队,挨个儿登记,野猪肉管够!让家里婆娘娃娃今晚就闻见肉香!都麻溜的!”
他这一嗓子,把刚才郭主任“散了”的尴尬冲得无影无踪,人群像开了锅的饺子,立刻涌动起来。
“都想想自家缺啥肉!”
他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个学生用的硬壳笔记本。
封皮磨得起了毛边,又从羊皮袄的宽大口袋里摸出支短得只剩半截,用线缠着的铅笔头,唾沫星子飞溅着吆喝。
“野猪肉,一块四一斤!比供销社那凭票供应的家猪肉便宜三毛,油水一点都不少!”
“就是肉柴点儿,得会做!切片拿大酱,大葱,干辣椒狠狠煸炒,把油都煸出来,那叫一个香!”
“要是想吃点有滋味的,咱还有带骨头的野山羊肉!”
“回家卸开,大骨头棒子架火上熬汤,丢点晒干的野山菇进去。那羊膻味混着鲜味啊,嘿!飘半条街!”
“再煮点便宜羊下水进去,搁外头卖那可是五毛钱一碗!”
“自家煮一锅骨头,能熬三锅汤,下水和棒骨钱能省一大半儿!比烧点柴火还划算!划算到家了!”
他不仅报价格,还教做法,算细账,句句都挠在缺油水的人心尖上,那香气都仿佛已经钻进了鼻孔。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吞咽口水和兴奋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