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妈妈……她是个很骄傲的人。”
“她既然选择一个人把我养大,绝口不提那个人,就说明,在她心里,那个人不配,或者,不应该知道我的存在。”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怨懟,也没有渴望,只是一种近乎宿命的坦然。
“她给了我最好的答案。”
“而且,二十六年了,陆庭州。”
她抬起头,桃眼里映著窗外的零星灯火,清醒又疏离。
“他从未出现过。”
“或许他不知道,或许他不在意,或许他有自己的家庭。”
“无论是哪一种,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別。”
“我现在很好,有外公,有朋友,还有你和宝宝。”
“我不觉得遗憾。”
她的话,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將所有探寻都挡在了外面。
陆庭州一时语塞。
他了解的萧安胜,並非没有担当之人。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是在一切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能说。
他不想给了她希望,最后又亲手將那希望掐灭。
那太残忍。
“好。”他最终选择尊重她的想法,揉了揉她的头髮,“都听你的。”
只是心里,那个调查的念头,愈发坚定。
第二天一早。
桑晚去了录音棚。
陆庭州亲自將她送到门口,临下车前,扣住她的后脑,落下一个吻。
“中午我来接你。”
“然后,我们去民政局。”
桑晚的心一热,点头,“好。”
为了她的安全,陆庭州加派了人手。
黑色的保姆车旁,除了司机,还多了两个面色冷峻的保鏢。
白薇更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这阵仗,让录音棚里的其他人,都有些侧目。
宋子茜端著咖啡,站在走廊的拐角,看著被眾人簇拥著的桑晚,手心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光是警察。
陆庭州的人,也在查。
铺天盖地。
她昨天试著联繫许明月,却发现电话关机,微信不回。
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宋子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陆庭风把她藏起来了。
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她呢
她算什么
一枚隨时可以被丟弃的棋子。
一股寒意,从宋子茜的脚底,直衝天灵盖。
她毫不怀疑,一旦警方真的抓到那群拿钱办事的地痞,陆庭风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去当替罪羊。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桑晚走了过来。
她路过宋子茜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
宋子茜的心跳,漏跳一拍,下意识地握紧了咖啡杯。
桑晚没有看她,视线却像是带著重量,故意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踩著高跟鞋,径直走进了录音室。
宋子茜却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气,后背抵著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知道。
桑晚,是不是知道了。
录音室的隔音玻璃,將外界的喧囂彻底隔绝。
桑晚戴著耳机,宋子茜那张惶然失措的脸,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没有丝毫快意。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宋子茜从一开始就嫉妒她,即便没有宋欣然的事,她们也是对头。
一上午的紧凑安排,桑晚有些疲惫地从录音棚出来。
中午的阳光正好,透过走廊的窗户,洒下一地金黄。
陆庭州就站在那片光里。
他今天没有穿惯常的深色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休閒装,镜片后的眼,漾著温柔的笑意。
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桑晚的心,倏地一软。
她朝他走过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篤、篤、篤。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走吧。”
陆庭州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他的掌心温热乾燥,带著让人安心的力量。
“去哪儿”桑晚眼尾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先去吃饭,”陆庭州低头,在她耳边轻语,“然后,去一个能让你名正言顺管著我的地方。”
车里很安静。
两人没去什么高级餐厅,就在民政局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乾净雅致的私房菜馆。
一个靠窗的卡座,隔开了外界的视线。
桑晚没什么胃口。
不是吃不下,是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了。
期待,紧张,还有一点点不真实的恍惚。
她拿著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著碗里的米饭。
陆庭州看她一眼,把自己碗里的那块醋鱼,夹到了她碗里。
“紧张了”他问。
“没有。”桑晚嘴硬。
“手心都出汗了。”陆庭州不拆穿她,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手背。
桑晚的脸,微微泛红。
“陆庭州。”
“嗯”
“余生拜託了。”
陆庭州夹菜的动作一顿。
他抬眸,目光沉静而专注,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
“晚晚,谢谢你,让我得偿所愿。”
陆庭州握著她的手,两人看著彼此笑
下午两点。
民政局。
因为陆庭州提前打了招呼,他们走了特殊通道,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