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的石凳上,四子秦安则显得格格不入。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中捧著一卷兵书,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用手中的摺扇,在另一只手的手心比划著名什么,仿佛在推演著一场无声的战局。
“呼——”
一套拳打完,秦元缓缓收势,口中吐出一道长长的白气,如同利箭般射出数尺之远。他目光如电,扫向大儿子,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
“秦云!”他沉声喝道。
秦云立刻收枪,挺直了腰杆:“父亲!”
“架子!你这枪,是练给戏班子看的吗”
秦云闻言,动作一滯,脸上露出一丝委屈,收枪抱拳道:“父亲,孩儿这套『灵蛇七探』,讲究的是变化多端,虚实结合……”
“狗屁的虚实结合!”秦元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战场之上,两军对垒,电光火石之间,要的是一击毙命!是简单!是直接!是力量!你这些里胡哨的变化,在真正的悍卒面前,还没等你变完,对方的刀就已经砍下你的脑袋了!记住,能用一枪解决的,绝不用第二枪!再去把基础的穿刺,给我练五百遍!什么时候枪尖能稳得住一只蜻蜓,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谈变化!”
秦云苦著脸,不敢辩驳,只得应道:“是,父亲。”隨即走到一排木人桩前,老老实实地开始练习最基础、也最枯燥的直刺动作。
秦元的目光又落在了气定神閒的二儿子身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你!兵书是死的人是活的!纸上谈兵,终是虚妄!那些兵法策略,若没有在尸山血海里滚过,你看得再多,也不过是赵括之流!有看书的功夫,不如去多挥一千次刀!至少能让你在战场上多活片刻!”
秦安放下书卷,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父亲教训的是。只是儿子以为,为將者,当先明势,而后谋定,最后动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放屁!”秦元毫不客气地打断,“等你谋定的时候,敌人的刀已经砍到你脖子上了!战场上,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靠的是临机决断,靠的是將士用命,靠的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懂不懂”
父子三人正说著,管家秦福脚步匆匆地穿过演武场边的迴廊,来到秦元面前,躬身稟报:“侯爷,府外,镇北侯府的叶凡公子和叶青鸞小姐,前来拜访。”
就在此时,管家秦福脚步匆匆地从月亮门外走了进来,神色间带著一丝异样。他躬身稟报导:“侯爷,府外,镇北侯府的叶凡公子和叶青鸞小姐,前来拜访。”
秦元闻言,动作一顿,眉头下意识地微微一皱。『叶擎苍家的崽子他们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镇北侯,叶擎苍。
那个在北境驻守多年,同样战功赫赫,却在治军理念、对北元策略上,处处与他针锋相对。
一个主张“以战养战”,主动出击,將战火烧到草原深处;一个则主张“深沟高垒”,稳固防守,以待天时。两人在朝堂上没少拍过桌子,私下里更是互相瞧不上,一个骂对方是“莽夫”,一个讥讽对方是“缩头乌龟”。
但无论私下里如何不对付,面子上的礼数,是万万不能缺的。
他沉声道:“知道了。让夫人在正厅稍待,我换身衣服就来。”
隨即,他对两个儿子道:“你们也去收拾一下,换身像样的衣服,隨我一同去见客。记住,別失了礼数,丟了武安侯府的脸面!”
武安侯府,正厅。
厅堂布置得简洁而庄重,没有寻常勛贵府邸的奢华,反而处处透著一股军旅的硬朗之气。墙上掛著巨大的疆域图和几张猛虎下山图,更添了几分肃杀。
侯夫人姬昭寧,正拉著叶青鸞的手,与叶凡、叶青鸞兄妹二人聊著天。
姬昭寧看著眼前这对出色的年轻人,心中暗暗点头。
叶凡比之上次在冀州见到时,褪去了不少肥肉,剑眉星目,鼻樑高挺,肩膀宽阔,腰背挺直,一身劲装更衬得英气勃发,颇有几分其父叶擎苍年轻时的风采。
而坐在他旁边的叶青鸞,则更让姬昭寧眼前一亮。她穿著一身骑装,勾勒出初显玲瓏的身段,也並未如寻常闺阁女子般梳著繁复髮髻,而是將一头乌黑长髮简单地束成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眉宇间带著一股不输男儿的颯爽英气,眼神清澈明亮,如同山涧清泉,此刻正微微垂首,安静地听著长辈说话,显得既端庄又利落。
『这丫头,倒有几分我年轻时的影子。』姬昭寧心中暗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