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秦安,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但在这酒桌之上,迎来送往,谈笑风生,將所有人都照顾得妥妥帖帖,这份手段,可不是寻常十七八岁的少年能有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秦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通体碧绿、温润通透的玉牌,在眾人面前晃了晃。
那玉牌上,用古篆雕刻著一个大写的“叄”字。
“嘿嘿,诸位兄弟,知道这是什么吗”他一脸得意地说道。
“秦四哥,这不是鹿鸣苑的青玉腰牌吗我的天,还是三號牌!”一个年轻些的勛贵子弟惊呼道。
“这鹿鸣苑,便是我那好兄弟陈锋开的!”秦安自豪地拍了拍胸脯,“这青玉腰牌,整个大乾,不超过四十块!每一块,都代表著一种身份!我这块三號牌,是我偷偷从我爹书房里顺出来的!我爹那个人,古板得很,我那好兄弟送他这么好的东西,他都不知道拿出来用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炫耀,引得眾人一阵惊嘆。
眾人看著那块传说中的青玉腰牌,眼中都流露出羡慕和敬畏的神色。他们都知道鹿鸣苑的规矩,更知道这青玉腰牌意味著什么。这不仅仅是財富的象徵,更是身份和地位的极致体现!
『陈锋……』叶凡看著那块玉牌,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听说陈锋在金陵办了產业,却没想到办得如此成功。
他与陈锋、叶承三人在冀州结拜,那时陈锋还只是个小小的山野村夫,谁能想到短短一年不到,他不仅高中状元,名动天下,更是在这金陵城,创下了如此惊人的基业。
『大哥果然是大哥,在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他心中暗暗佩服。
就在眾人吹捧秦安,气氛一片祥和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兵部侍郎郑家的公子,郑健,端著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叶凡面前。他长著一张马脸,眼神轻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货色。
“叶……叶公子,”他打了个酒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久仰大名。我听闻,叶公子常年跟隨镇北侯,镇守北境,劳苦功高啊。”
叶凡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但还是客气地端起酒杯:“郑公子客气了。保家卫国,是我辈军人本分。”
郑健嘿嘿一笑,话锋却突然一转:“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想向叶公子请教。我听说,那北元蛮子,近年来屡屡犯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想当年秦侯爷在幽州,率八百铁骑突袭北元王庭。为何叶侯爷总是高筑墙,深挖洞,据城而守,从不主动出击,给他们一个狠的呢”
“难道,是怕了那些蛮子不成”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郑健,又看向叶凡和秦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请教”了,而是赤裸裸的挑衅!当著叶凡的面,说他爹是“缩头乌龟”,这梁子,可结大了!
叶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变得冰冷。在北境,任何敢侮辱他父亲和北境军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这小子,是活腻了吗』叶凡心中杀机一闪而过,但他牢记著妹妹的叮嘱,这里是京城,他是镇北侯府的世子,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父亲和整个家族的顏面。
就在叶凡准备开口,用言语將对方懟得体无完肤之时,秦安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妈的,这姓郑的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秦安坐在主位上,脸色也冷了下来,『叶凡是我请来的客人,当著我的面,打我客人的脸,就是打我秦安的脸!他爹郑侍郎最近跟柳相那帮人走得近,这是想拿叶凡来当投名状想踩著我將门子弟的脸,去抱文官集团的大腿做梦!』
秦安心中怒火中烧,但脸上却依旧掛著和煦的笑容。他端起满满一杯“流霞”,走到郑健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郑兄,你喝多了!”
郑健被他拍得一个趔趄,有些发懵。
“郑兄此言差矣!”秦安將酒杯塞到他手里,“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我辈皆是將门之后,岂不知兵法有云『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动於九天之上』”
“北境防线,绵延千里,若处处出击,疲於奔命,岂不正中北元蛮子下怀叶伯父坐镇北境,十年如一日,稳如磐石,让北元铁骑寸步难进,让我大乾北疆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这叫战略!叫大智慧!懂吗”
他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我们在这里能安安稳稳地喝酒吃肉,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有叶伯父这样的擎天之柱,在边疆为我们负重前行!”
他这番话,引经据典,鏗鏘有力,既维护了镇北侯的顏面,又將叶擎苍的防守策略拔高到了“大战略”的层面,驳斥了郑健的暗讽。最后那句“纸上谈兵、坐而论道”,更是直指郑健这类文官子弟的软肋。
“来!”秦安將杯中酒一饮而尽,朗声道,“我敬郑兄一杯,也敬在座诸位兄弟一杯!为我大乾有叶伯父这等擎天之柱贺!为我等將门之后,能承父辈荣光贺!”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在场所有將门子弟热血沸腾!
“说得好!敬叶侯爷!敬秦侯爷!”
“敬我大乾军神!”
眾人纷纷举杯,齐声应和,声音震得雅间嗡嗡作响。郑健被秦安这四两拨千斤的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