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停在了一个卖羊汤的铺子前。

铺子很小，就几张破旧的桌子，锅里头的羊汤滚着，散发出一股子膻味。

一个独眼的老头在灶后忙活。

归辛树坐了下来。

“一碗汤！”

他的声音很低。

老头没回头，只是从锅里舀了一大勺汤，倒进一个豁口的粗瓷碗里，随手丢在了归辛树面前的桌上。

汤溅出来不少。

归辛树没看那碗汤，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黑色的铁牌，放在桌上，轻轻的推了过去。

铁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

独眼老头擦手的大布顿了一下。

他慢吞吞的转过身，独眼里头全是浑浊，看不出什么东西。

“什么事！”

“主上，有新的生意！”

归辛树说。

“刺客盟，只杀人！”

老头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归辛树笑了。

“这次的悬赏，不是人头！”

他把秦浩的话，一字不差的，又说了一遍。

从商路，到矿山。

从货物，到未来的产出。

整个铺子里，只有羊汤“咕嘟咕嘟”的声音。

独眼老头脸上的皱纹，好像都因为震惊，舒展开了一些。

他那只独眼，死死的盯着归辛树，里头不再是浑浊，而是燃起了一团火。

贪婪的火。

“你……说的都是真的？”

“主上的话，就是规矩！”

归辛树收回了铁牌。

“消息，我会通过老渠道，送给魔影盟主。

至于魔尊独孤无念那边……我会亲自去一趟！”

他站起身，那碗羊汤，他一口没喝。

“告诉魔影盟主，西域那块肥肉，谁的牙口好，谁就能多吃。

主上，不在乎谁吃，只在乎，肉烂在谁的锅里！”

说完，归辛树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

独眼老头呆立了很久，他看着那锅滚开的羊汤，独眼里头的火，越烧越旺。

刺客盟，要变天了。

不。

是整个地下世界，都要变天了。

……

消息传递的速度，比最快的草原马还要快。

当那份用特殊密语写成的悬赏令，摆在刺客盟盟主魔影面前时，他那张常年隐藏在阴影里的脸，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的身边，站着他的心腹：“鬼”。

“盟主，这……这秦浩，是疯了吗？”

鬼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兴奋和不解。

他见过悬赏杀人的，没见过悬赏一个产业的。

这已经不是暗杀，这是……这是直接把刀递到了他们手里，让他们去抢劫，还是合法的抢劫。

魔影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份悬赏令。

他能感觉到，这薄薄的一张纸后面，是尸山血海，也是金山银山。

秦浩在利用他们。

他当然知道。

秦浩想让他们去当恶犬，去咬死西域那些不听话的肥羊。

可这又怎么样呢？

这条狗链子，是用黄金打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