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沙盘上一座嵌入山脉的雄城模型上。

卡拉库尔要塞。

萨珊王国最西边的门户，像一颗钉子，死死的钉在大秦西征的路上。

“死了多少人。”

秦浩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就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东风军团折损三千六百人，‘蜻蜓’损失了七架。”

张青松的头垂的更低了。

“哦。”

秦浩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抬起眼皮，看了张青松一眼。

就这一眼。

张青松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赵应天是猪吗。”

“他让士兵用命去填一座石头城？我给他的开花炮弹是让他当烟花看的？”

秦浩的声音依旧不大。

“回主上，要塞建在山体之内，炮轰的效果…不大。萨珊人还在山顶布置了重型强弩，对‘蜻蜓’威胁很大，那里的高空气流也很乱。”

“所以他就让我的东风军团，大秦最精锐的将士，去爬墙？”

秦浩笑了。

他一笑，张青松感觉比他发怒还可怕。

“传令赵应天，停止一切进攻。”

“啊？”

张青松猛地抬头，有点懵。

“我说，让他停下来。在卡拉库尔要塞外面，给我安营扎寨，挖沟，修墙，做出一副要跟他们耗上十年的样子。但是，一个兵都不许再派去攻城。”

秦浩的手指，离开了那座要塞模型，转向了萨珊王国腹地更远的地方。

“他要是再死一个人，就自己提头来见我。”

“遵…遵命。”

张青松冷汗直流，赶紧应下。

他完全搞不懂。

不打了？那西征大业怎么办？就这么耗着？

秦浩当然不会跟他解释。

他没那个闲工夫。

他的视线，越过了卡拉库尔要塞，看向了沙盘上更广阔的区域。萨珊王国，不过是西域众多王国中的一个出头鸟罢了。

西域很大。

国家多得像天上的星星。

什么萨珊，什么楼兰，什么月氏，名字一个比一个古怪，骨头一个比一个硬。

想一口气吞下来？

秦浩还没那么天真。他有的是耐心。

“归辛树呢？”

秦浩随口问道。

一道影子，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天机阁的角落里，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归辛树。

大秦的特务头子，行走在黑暗里的王。

“主上。”

归辛树躬身。

“萨珊王室，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国王加萨尼，今年六十有八，身体尚可，但生性多疑。他有七个儿子，其中大王子和三王子最有势力，两人为了王位，明争暗斗，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归辛树的回答，精准而高效，没有一个废字。

“他们的钱袋子，是谁在管？”

“萨珊王国的财政，主要依赖一种被称为‘火龙油’的特殊燃料，以及一种名为‘金丝棉’的织物。这两样东西的商路，都被一个叫楼兰古国的势力攥在手里。”

“楼兰？”

秦浩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喜欢这个名字。

“有点意思。”

他踱了两步，又走回沙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