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
翌日,百官吊唁。
太师府烧了半边,好在还剩下半边,所以太师的灵柩停在了偏院。
百官一波接着一波的前来吊唁,焚香上供。
太师府门前挂满了白绫,来吊唁的人很多,陈赢始终沉默着,就守在灵堂里,目光都有些麻木。
一声“皇上嫁到”、“皇后娘娘嫁到”响起,伴随而来的便是众人的伏跪。
“都起来吧!”裴长恒的脸色好转了不少,只是瞧着依旧虚弱,但好在没什么大碍,夏四海一直搀着他,“朕来看看老太师。”
众人行礼起身,“吾皇万岁!”
陈赢沉默着站在那里,瞧着好像是消瘦了很多。
裴长恒看了一眼陈赢,缓步上前为老太师上香,一旁的陈淑仪也小心翼翼的随行,未语泪先流,上香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臣谢皇上隆恩,万望皇后珍重身子。”陈赢终于开了口。
裴长恒叹口气,“陈爱卿也要珍重自身,朝廷还需要你,天下百姓也需要你。”
“臣明白,请皇上放心。”陈赢行礼。
裴长恒低低的咳嗽着,转身离开。
“恭送皇上。”陈赢俯首。
百官上香之后便退下,唯有陈淑仪一步一顿的上前,掌心轻轻抚在棺椁之上,眼泪再也忍不住,几乎是放声大哭。
“父亲。”陈淑仪泣不成声。
陈赢就站在边上,“皇后娘娘要保重,您还怀着皇嗣呢!”
“我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了。”陈淑仪流着泪,转身看向陈赢,“陈赢,你可真是让人心寒啊!”
陈赢面不改色,眸光平静,“皇后娘娘慎言,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我们陈家的未来,世家大族要生存,总要有些牺牲,纵然是父亲活着……也能理解的。”
“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是你自私自利罢了!”陈淑仪冷着脸,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陈赢,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陈赢当然知道,并且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皇后娘娘与其在这里作无用的争执,还不如好好的保护自己,生下小皇子,您肚子里的这个可是当今太子啊!”陈赢意味深长的开口。
陈淑仪一顿。
太子?
东宫太子。
未来的储君。
“你别胡来。”陈淑仪只觉得陈赢很可怕。
有一种莫名的疯狂,瘆人的癫狂。
“臣自然不会胡来,臣效忠皇上,忠于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胡来呢?”陈赢深吸一口气,“臣只是觉得,父亲已经去了,那如今能挑起陈家大梁的,只有我陈赢。”
说到这里,他微微挺直了脊背,转头看向面色苍白,神色略显迟滞的陈淑仪。
“皇后娘娘以为呢?”陈赢问。
陈淑仪喉间滚动,愣是回答不出声音来,只是张了张嘴,连哭都忘了。
“皇后娘娘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就不必多问了。”陈赢继续说,“小皇子如今被养在明泽殿,您这肚子若不争气,那以后会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陈淑仪摸上自己的肚子,徐徐转头看向父亲的棺椁,终是流着泪将面颊贴上去,低低的喊了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