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婆一辈子没嫁人,打年轻起便做了道婆儿。据说她是个石女,不能人道,更不能生育。
马道婆无儿无女,便将钱财看得格外重。前几年她不知从哪里领养了一个孤儿,这孩子又聋又哑,本来注定是没人要的,可她偏偏异常高兴。
说他聋便不会听别人的挑唆,哑便不会和自己顶嘴,只会一心一意孝顺自己。还给这孩子取名“小臭”,说是贱名好养活。
近来马道婆的心情不错,知道她的人都明白,这必定是得着钱了才会如此。
马道婆除了爱钱还爱酒,因为心情好,她决定晚饭时候喝一壶。于是朝那哑巴孩子小臭比了个手势,又丢给他几文钱,那孩子便懂了。
袖了钱,提了酒葫芦出得门来。
他从门外将门锁上,等回来的时候再拿钥匙打开,如此就不必折腾马道婆给他开门了。
可就在他走后,昏暗的小巷子里又闪进几条人影,好似泥鳅一般滑到马道婆家门前,不知怎么一下就将锁弄开了。
随后又悄无声息地从门缝溜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这么快就回来了?别是跌破了酒壶吧?”马道婆屋子里没点灯,她听到了脚步声,以为是小臭又折返回来了。
“别叫唤,要不然就割断你的脖子。”一个黑影欺身到床边,与此同时一把刀抵住了她的喉咙。
“……谁?”马道婆枯瘦的身子先是一僵,继而筛起糠来。
“是我们问你!”那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冷硬的刀锋又往下压了一寸,“实话实说就能保命,敢撒一句谎就宰了你!”
“别……我说实话,绝不撒谎。”马道婆使劲往后缩着脖子,生怕被割破喉咙。
“那好,”刀子往后退了半寸,“雷家四姑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这……她中了邪祟……”马道婆哆嗦着挤出这句话。
“老虔婆还敢撒谎!”那人劈面甩了她一个巴掌,“莫非她中了邪祟才跑到你这里和野男人私会的?”
“你们……你们都知道了?”马道婆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心凉了半截儿,“她花银子买通了我……然后就装起病来,我跟她家里人说她撞客着了。要在房中静养七天,不能见外人。这些话都是她教我说的,为的就是偷跑出来方便。”
“跟她私会的男人是谁?”那人又问。
“是个戏子,好像已经离开京城了。”马道婆急急说道,“我真的不敢再撒谎了,都是雷四姑娘求着我干的。她说他们两情相悦,求我成全。”
“你说的都是实话吗?”那人冷声问道。
“实话,实话,我拿我的祖宗发誓,绝对是实话!”马道婆用哀求的语气说,“各位好汉就饶了我这老婆子吧!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喂野狗了。你们若是要了我的贱命,还得摊上官司,犯不上的。放心,今天的事我一概不对人讲,绝对烂在肚子里。求求你们就饶了我这条老命吧!”
“我们说过,只要你实话实说,绝不要你的命。不过这件事还没完,这些天我们得留下人在这里看住你,免得你通风报信去。”那人终于收回了刀。
马道婆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但依旧忐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