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鸢回到家已经接近傍晚。
甄秀群的脸从来也没有这般阴沉过,好似凛冬的冰面。
雷鸢蹭进门来,耷拉着脑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跪下!”甄秀群坐在那里,桌上摆着自打她成亲以来就没动过的家法。
下人都被打发出去了,屋子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个。
雷鸢跪得麻利又顺从,乖巧如绵羊:“母亲大人息怒,女儿让您担心了。”
可是她这般样子却只换来甄秀群的冷笑:“我从来都不知咱们家竟有你这样一位女英雄,真是恕我眼拙,失敬失敬啊!”
她嘴上说着夸奖的话,语气却又是那样的讥讽凉薄,和平日里那个温和慈爱的母亲判若两人。
雷鸢偷偷看了母亲一眼,又做贼心虚地低下头去,嗫嚅道:“母亲要怎么责罚我都使得,只求您别动气。”
“你还知道我会动气?雷小四,你真是好有主张!谁给你的胆子?是谁让你做下这样的事的?”甄秀群紧盯着小女儿喝问。
“母亲……你都知道了?”雷鸢又抬眼看了一眼甄秀群。
“你瞒得我好啊!”甄秀群笑得苦涩,“先前你同我说要装病,为的是少生麻烦,我还欣慰,觉得你越发懂事了。谁想到,才把你放出去几天就闯出这样的大祸!
你若还认我是你的母亲,就把这前前后后的事说清楚!若是再敢隐瞒,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雷鸢知道母亲动了真气,连忙膝行到甄秀群跟前,双手环抱住母亲的腿,把一张千娇百媚的小脸儿抬起来,可怜巴巴地说道:“母亲,我保证再不撒谎。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打鼓,不怕别的,就怕惹你生气,伤了你的心。”
甄秀群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脸上的神色更是没有半分松动。
雷鸢舔了舔嘴唇,开始交代:“阿鸢不敢欺瞒母亲,我对那六家的确起了杀心。那天我们同到相国寺去上香,他们那些人如狼似虎一般,甚至扬言要咱们雷家血债血偿。
想来母亲也是清楚他们这些人家是何等的蛮横不讲理,也必然清楚他们绝不只是嘴上说说。
阿爹和三姐姐远在边疆,大姐姐在宫里不得自由,二姐姐已经嫁人,难再过问娘家事。咱们雷家虽然没有男丁,可纵然是女儿身,阿鸢也不愿坐以待毙。困兽犹斗,何况人乎?
可是若不能斩草除根,又会惹得后患无穷。所以要么不动,要么就要将其一网打尽。
思来想去,便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来。将装病的消息放出去,必然会有人觉得不对劲儿,而来暗中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