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扎西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旁边一家门面古朴的药铺,那专注的眼神仿佛要将那块写着“济世堂”的牌匾看穿。
他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似乎在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秦安提议喝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猛地拉回现实,吓得他身子微微一颤。
“喝、喝……喝酒?”
扎西猛地转过头,结结巴巴地反问道,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对啊,你不是最爱喝酒吗?今天咱们赚了钱,正好喝点庆祝一下!”
秦安笑着回应道,他记得扎西曾亲口说过,是因为嗜酒如命才败光了家产。
按此推算,扎西至少已有两年滴酒未沾。
虽说秦安并不想鼓励他“重操旧业”,但偶尔小酌一番,在他看来也无伤大雅。
然而,扎西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语气异常坚决地否定道:
“不不不!我早就戒了!彻底不喝了!”
他的声音甚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
“真就一口都不喝了?”秦安用诧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扎西,心中疑窦顿生。
他相信一个人可以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戒酒,但一个曾经“嗜酒如命”的人,在面对近在咫尺的美酒诱惑时,竟然能如此无动于衷,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在那酒香四溢的酒坊门口停留片刻,这本身就极不寻常。
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那家药铺吞噬了。
“那我可要买点尝尝鲜了!”
秦安故意说道,随即大步走进旁边的酒坊。
不多时,他手里拎着一个粗陶酒壶走了出来,感慨道:
“这圣城的物价真是骇人,就这么一小壶酒,竟要五两银子!若在京城,怕是几百文钱顶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拔开壶塞,让那浓郁的酒香更加肆无忌惮地飘散出来,甚至还仰头“咕咚”灌了一小口,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然而,任凭酒香如何诱人,秦安的动作如何夸张,扎西都始终不为所动。
他的眼神甚至没有一丝飘向酒壶,所有的注意力,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锁定在斜对面的药铺上。
他的脸上交织着渴望、犹豫和一种深沉的忧虑。
过了一会儿,扎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不再犹豫,迈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步伐,毅然决然地朝着那家药铺走去。
看着扎西那沉重的背影消失在药铺的门帘后,秦安没有出声阻拦,他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心中的猜测渐渐清晰。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扎西便从药铺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拎着几包用草纸包裹、麻绳捆好的草药,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淡淡的喜悦,仿佛完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但那眉宇之间,却更深刻地镌刻着挥之不去的忧愁,以及一种钱财耗尽后的空落感。
“买完了?”
秦安迎上前去,语气平淡地问道。
“嗯!”
扎西点点头,下意识地将手里的药包往身后藏了藏,但这个动作显得如此徒劳。
“这些药……不便宜吧?”
秦安试探性地问道,目光落在那些其貌不扬的药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