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轻饶。

他只打定主意，任她泄愤便罢了。

却不料，她并未动手，反而直起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

是一条发带，竹叶青色的，有流云的暗纹。他当初忽然弄丢了，找了好久。如今再看，一端仿佛沾过血迹，像是被人用心清洗过，却没能完全洗去。

他不由错愕，声音极没底气，“你，你拿它做什么？”

黎江雪举着它，轻轻覆上他的眼睛，语气温存，像是在哄他。

“师尊那么过分，也该罚一罚了。”?

第81章

发带落在他脸上时,云别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黎江雪感觉到，他的睫毛在她掌心轻轻发颤，像含羞草的羽叶一样,抖个不停。她的心只稍软了一下,仍旧毫不留情地，在他脑后系上一个结。

素日最漂亮的那双眼睛被遮去,反倒显出其余地方的优越来。

长眉入鬓,鼻梁高挺，如一尊精工细刻的白玉造像,只是底下一双薄唇微张着，如花瓣润泽,为这玉人添上了几分颜色。

“阿雪。”他像求饶似的，“我不行。”

她只沿着他的鼻梁，细细慢慢地吻下来，“哪里不行？”

“我……”

“要是经不住羞,没办法,那是师尊欠我的,只能受着了。要是身上不行……放心，不用你动。”

她声音极轻极软，像是江南的甜点心,掰开来黏黏糯糯的,牵着丝。

动作又十分小心,将那具颤抖的身子拥进怀中。

失去了视野,这惯常不老实的人，突然变得安分起来,躲在她的臂弯里，不敢乱动,连带着声音也细细的，像是很没信心一样。

“你，你别乱来。”

然后就感到，她的吻温柔珍重，密密地落下来。

她方才替他处理伤口时，情急撕了他的衣服，他在冬日里躺了半天，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到这一会儿，让她唇间的热意一熨，忽地感到身上凉得很。

凉得他微微颤栗起来，只想向那个温暖的怀抱贴去。

黎江雪看着这个一声不吭，往她怀里钻的人。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乱来。

由于看不见，他丝毫没有章法，下巴搁进他肩窝里，鬓发却蹭了她一脸，挠得她鼻尖痒痒的，险些笑出声来。发间清香，直往她鼻端钻。

她没忍住，一下啄在他耳廓上。

他毫无防备，惊呼出来。

“师尊这个样子，可真乖。”她不由低声感叹。

转眼却又摇头，“算了，还是别这么乖为好。”

怀中人像是有些恼了，“前言不搭后语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师尊这会儿是伤着，才肯听话。还是有力气和我折腾的时候好，让人看着安心不少。”

“谁听你的话了？”

“没有？”

“没有。”

黎江雪便低笑一声，“也是，是我说错了。我记得出门之前，有人还说不许我看他身子来着。”

“你……”

“那会儿说得没商量似的，现在还不是得乖乖让我看。”

“……”

云别尘被她惹得，脸上全红了，衬着眼睛上那一道青色丝缎发带，格外显眼。像是林间花。

他受不住羞，想躲，却被她揽着拉回怀里，“别动，让我看。”

他全身都是新旧不一的伤。

今夜新添的，被裹在层层纱布驳，仿佛被撕裂了又缝补的丝绸。

但最扎眼的，是心口的两处。

挨得很近，一道如锐器捅伤，已经长好许久了，另一道是剑伤，才刚刚愈合，还露着粉红的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