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像霍顿那样暴怒撕毁,反而伸出两根手指,用指甲尖极为嫌恶地将敕令轻轻拨到了书桌的角落,让它半悬在桌沿,摇摇欲坠。
“海崖的鹰...”
他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拱形落地窗前,眺望着下方波涛汹涌、暗礁密布的黑色海面,“只向自由的风低头!只向黄金的潮汐俯首!”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锡恩.卡波?一个被东方人捏在手心、连家眷都保不住的傀儡,也配对我莫罗斯·海角发号施令?他也配提什么‘严惩’?”
他的目光转向旁边一个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但眼神更加轻浮狠厉的年轻人,他的私生子兼心腹,小莫罗斯。
“我的好儿子,去城里最好的酒馆。让我们的‘海雀’们唱起来,跳起来,声音要大。”
他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歌词么...就说‘王都来了个新戏班,主角是个穿金袍的牵线木偶,线头攥在东方的老爷手里。
木偶想演国王戏,可惜忘了自己连站,都得看提线人的心情!’让这歌声顺着海风,最好能吹到我们特使大人的耳朵里。”
小莫罗斯会意地狞笑:“遵命,父亲大人!保证让王都的‘客人’们听得清清楚楚。”他行了个夸张的礼,快步退下。
莫罗斯重新看向那份被遗弃的敕令,对信使皮笑肉不笑地说:“回去告诉卡波特使阁下,本侯爵年老体衰,近来忧心海疆不宁,夙夜操劳,不幸染了海风入骨,头痛欲裂,实在无法奉诏行事,更无力接待上差。待我身体稍安,自会...慎重考虑。”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苍蝇。“送客。”
不日之后,锡恩.卡波也是收到了回来的信使们带回来的消息...
当霜狼堡那条染血的、散发着恶臭的狗尾巴;
以及海崖领那份措辞“谦卑”却字字如毒针的“病中陈情”回函,几乎同时被送到锡恩·卡波面前时,整个王宫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窟。
御前会议厅的穹顶壁画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维托勋爵等几个心存观望的大臣,虽然表面上垂手肃立,眼角余光却紧紧锁在王座之上。
他们看见了霍顿那份野蛮血腥的回礼,也恰好听闻了海崖领港口酒馆里那些如瘟疫般蔓延、肆意嘲弄国王和联盟城的低俗歌谣。
他们心中翻腾着幸灾乐祸的波澜,想看看这位依靠铁人和东方敕令强行归位的“特使陛下”,面对如此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如何下台?
是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
还是只能再次搬出他身旁的那个铁人的威名来恫吓?
无论哪种,都足以让他们在心底冷笑。
锡恩·卡波坐在王座上。
阳光透过高窗的彩绘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融化不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彻骨寒意。
他沉默着,目光缓缓扫过那条被精心放置在银盘里的、污秽狰狞的狗尾,又掠过那份字迹华丽却充满恶毒推诿的回函。
以及他身旁的人传来坊间的那些个童瑶们...
其实锡恩.卡波想过他们不会同意,但是,锡恩.卡波确确实实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手段和办法来抵抗。
他的脸色,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涨红,反而是一种失血的、接近死人般的灰白。
他放在鎏金扶手椅扶手上的双手,指节因为极致的力量而绷紧、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要将那坚硬的金属捏得变形、碎裂!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愤怒,但是另外一方面更是兴奋...
当然,此时他必须要把那一抹兴奋给深藏起来。
要是之前他被这么羞辱,他可能也忍了。
但是,此时此刻,叔可忍,婶不能忍。
他能忍,光照会不能忍啊。
林加斯城,也就是联盟城之中做的那些个事情,就是要争脸面!
现在他们不仅仅是不给面子,还是一个劲的抽他们耳刮子,那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