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失魂落魄地走出档案室,原本坚毅的目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地是深深的迷茫和慌乱。
他站在过道里驻足良久,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警徽,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会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翻阅完了档案资料的战友相继走出,个个神色复杂,有人愤怒有人羞愧,有人茫然有人死死攥着拳头双眼通红。
“走吧,我带你们去吃午饭。”
老警察锁上档案室的门,神色平静地往楼梯走去。
这些战俘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与他已经无关,灾后经历过无数冲击的他早对那些档案里记载的悲苦感到麻木。
无用的眼泪早就流干了,现在只剩下用来战斗的血还在一刻不停地涌动。
小张像个木偶一样跟着大家进了食堂,也不记得是怎样打了饭,坐在餐桌前半天也拿不起筷子。
老警察在对面细嚼慢咽,见他不动筷,便说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情,不要让北方的民众说我们虐待你。”
小张拿起筷子,吃了两口突然意识到这里的伙食似乎还不如自己在战俘营吃到的,只是分量多了些而已,但菜色的丰富和精致稍逊一筹。
他转头看向四周,发现其他在吃饭的人都是一样的伙食,只有那些穿着外勤装备的警员多一个肉菜。
堂堂东海警务总署,竟然也就这个水平的伙食。
“你们平时都是吃这个吗?”
老警察灌了口热汤,头也不抬地说道:“除了周六多一个菜,节假日有加餐,其他时间都一样,外勤比文职多一个菜。”
小张羞愧地低下头,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和战友在五马山吃的东西竟比东海的警员更好。
他们是阶下囚,后者却是要在单位出力工作。
“伙食最好的是特殊部队,油水最多的是工人食堂,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人够饱肚就行了。”
老警察一边说着,一边掰开手里的杂粮窝头,把盘底那不多的油水一擦,这才把窝头塞进了嘴里,餐盘立刻跟洗过一样透亮。
“当初物资供应不上,外面又有很多难民来乞讨,有几个兄弟是拿自己的口粮出去接济难民,生生饿死的,还有不少人都落了胃病,现在我们这的规矩是全部吃完不许带走,记得吃干净点,别叫后厨笑话你们这些当兵的,给部队丢人。”
老警察吃饭细嚼慢咽,可速度却一点不慢,第一个结束了战斗,随手把光亮的餐盘送去水台,径直离开了食堂。
小张看着盘子里的饭菜,回想到刚刚在楼上翻阅档案时看到那成片的死亡名单,那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个死亡原因是“食物匮乏”,此刻的他怎么也吃不下去。
这些本该是属于难民的粮食,救命的粮食!
“他妈的!”一名战友突然捶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地低吼道,“这是难民的救灾粮!”
小张默默放下筷子,一言不发。
刘思甜皱着眉头说道:“不吃难道倒了吗,都吃完了再走,下午还要赶路。”
“我没脸吃!”
那名愤怒的士兵已是双眼通红,在随身的小包里一阵猛翻,把自己的随身的私人物品全都拿出来倒在桌上,有从北方带来的钱,有手表,还有从五马山带出来的“纪念品”。
“我的饭钱,多的拿给有需要的人,我先回车上了!”
丢下一句话,他胡乱拉上包,像是逃一般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