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点子体己……不说别人,你手里有多少银子朕还能不清楚?朕还没沦落到要问自己的女人要钱的地步,再说了你们那点也就是杯水车薪,好好收着吧。”
“臣妾这点私房银子自然入不了皇上的眼,可六宫姊妹同心,涓滴成河的道理总是懂的。皇上若觉得臣妾俗气,嫌铜臭玷污了宫闱,不如将臣妾妆匣里那对累丝金凤熔了——横竖日日对着账本子,哪得闲心戴这些叮当玩意儿。”
说着话,胤禛顺着黛玉的力道微微侧头,让她按得更顺手些:
“朕不过说了一句,你倒有十句等着。”他声音里透出些许放松后的倦意,“告状、撒娇、以退为进……玉儿你这张嘴,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
察觉胤禛眼皮微动,黛玉的声线放得愈发轻软:
“臣妾没什么别的本事,妇道人家更是不懂朝政。只想着您少蹙几次眉,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强。昨儿弘曜背书时还说呢,皇阿玛笑一笑,上书房窗棂格的日影都要亮三分。”
是她自己松懈了,回来这几日一直在安排孙答应和叶澜依的事情,倒忽略了宫里面的女人。
细算下来,怕是定妃到胤禛面前嚼舌根的可能性最大了。
这些年,定妃在后宫一直都挺安分,带着七阿哥在延禧宫里过日子。
现下七阿哥年纪也大了些,搬到了阿哥所去住着了,可能还真是因为弘历出事,定妃的心里起了什么念头。
黛玉垂眸,指尖力道恰到好处地按过风池穴,心绪跟着指尖转了千百回。
定妃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上一次九阿哥出事,都把她吓得魂不附体。
或许这次出手,不一定是出于她自己的本意,是家族的授意也未可知。
毕竟富察家在弘历身上下了那么大的功夫,眼见着现在弘历的未来可能有变动,便开始想要在七阿哥身上找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几个月皇上和自己一直在木兰围场,敬贵妃要拖着病体安顿好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疏漏肯定是在所难免,不然也不会发生孙答应这样的事情了。
要是富察家得了消息递进宫里来,联合了定嫔或者是给了她压力,里应外合地给皇上吹枕头风……
过去黛玉是基本不怎么看敬事房的记档的,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待她升了皇贵妃的位份,代为执掌凤印,很多事情就变得理所应当了。
黛玉用火折子重新点燃了两块香饵,丢进了香炉里。
几缕青烟缠绕着升腾起来,好似两条正在交欢的蛇,缠上屋檐下垂落的明黄色丝绦,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绣样在烟雾里渐渐模糊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