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男人在一个中年人的带领下进了房。
中年人皱眉道:“你应该叫他老黄,不是老富。”
年轻男人笑嘻嘻,“黎主任,明白,我下次注意。”
黎主任是冀东新冒出来的这股反抗分子的一员,三天前,他带着十几个人进驻黄各庄。
对于这件事,黄各庄的百姓既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情,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冷漠。
当地保长出面接待了他们,并且向他们展示了老百姓的生存智慧。
保长送上两桶自酿苞米酒,两只鸡和一只羊,随后道:“老总,听你们是抗日的队伍,抗日,我们大大滴欢迎,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还请老总笑纳,只是老总,老儿有句话得在前面,这几年收成不好,要粮食是真拿不出来,要抽丁也不行,庄里也有在治安军在城里保安队当兵的后生,但我们绝不会通风报信,坏了各位老总的事。”
这话尊敬中透露着一丝警告,那意思是:你们要干大事,我们不反对,但千万不能把我们搭上!
有年轻人按捺不住,“老人家,抗日是大家的事!”
保长笑笑,“是大家的事,是大家的事,诸位老总要在这里住几天?乡亲们都害怕的很呐,你们抗日,不还是为了乡亲们吗?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你们在这常住,不定会屠村.......”
黎主任郑重道:“我们待不了多少天,了解了情况就走。”
保长嘀咕着离开了,了解情况,了解什么情况?
黎主任开始带人挨家挨户摸排,家里有几口人,有没有在外当兵的,有没有日子过不下去的。
当然,这个日子过不下去,指的是即将要断粮,搞不好在这个冬天就会饿死。
实际上,这里的农民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顿饱饭,不饿死就算是好年景了。
黄老富仍旧蹲在墙角,不愿意耗费力气一句话,他就属于快要饿死的那一类,但已经没有力量挣扎。
逃荒?听南边遭灾更重,要逃只能去口外。
他这身子骨,能走到口外?
年轻人走到墙角蹲下来,“老黄,你无儿无女,无牵无挂,为什么不跟我们走?到了队伍里,能吃上饭,能干大事,咱们把冀东这一片打下来,到时候大家岂不是都能过上好日子?”
黄老富喉咙咕哝一下,听不出来的什么。
年轻人叹了一口气,跟随黎主任离开,到了下午的时候,年轻人又拎过来一袋粮食。
“老黄,明天我们就走了,带的粮食不多,只能给你这么点了,省着点吃,不定能熬过这个冬天。”
黄老富看看粮食,又看看年轻人。
当天晚上,黄老富去找黎主任报了到。
这样的场景,在冀东各个地方上演。
悄无声息的,“忠义救国军”的队伍迅速壮大起来,而跟几年前在冀东起事的忠义救国军不同,这支队伍经过了严格的筛选,战斗力不至于有多强,起码能跟治安军打个有来有回。
更关键的是,治安军也不会来打他们。
在治安军主力尽出,短时间内迅速宣布了几场胜利以后,冀东的老百姓反应过来:奥,原来他们是商量好的啊!
反抗分子撤出了县城,让治安军“大获全胜”,而在乡村,反抗分子任命了新的乡、长。
一种崭新的力量格局,开始在冀东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