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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1/2)

“彬哥,外头风好大啊,还好咱营地里的帐篷结实。”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修的。”

“嘿嘿,别说,三只眼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而且在当队长方面天赋更大,到哪儿都能当上队长。”

谭文彬与林书友一人提着两口图纸箱,在大风里行走。

在前方能看见罗工办公室时,谭文彬用手肘轻撞了一下林书友。

林书友会意,晓得接下来得谨言了。

走进办公室帐篷,罗工与小远哥并排站在一起,二人都拿着笔对着面前的图纸做着交流,薛亮亮则组织着其他师兄们工作。

哪怕谭文彬和林书友靠优秀成绩拿到了奖学金,但这种高端局,也不是他俩这大二学生能参与的。

事实上,他俩才算是走后门过来镀金的,属于罗工买小远哥时店家要求必须配的货。

之前在军休所时,润生负责提热水瓶打饭,他俩生态位也就比润生高一级,提文件图纸打钢笔水儿。

不过,这种事本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日常打杂之余,看哪位师兄有简单的活儿,就主动凑过去问问,能帮忙做的就做做。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毕竟能有实力与眼光成为圈内项目领头人的,只有那么些个,绝大部分看起来高大上的行业里,大量填充的还是高级熟练工,本质上和太爷家里养的骡子差不离。

薛亮亮接了电话,应了几声,挂断后,走到罗工身边:

“老师,翟老那边让小远过去支援一下。”

罗工皱眉,发火道:

“他把小远借过去,那我们用什么!”

项目施工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变数,方案一直处于动态修订中,其繁琐程度远胜项目开始之前。

发完脾气后,罗工冷静下来,对李追远道:

“小远,你去吧。”

“嗯,好。”

“早点回来。”

“我明白。”

罗工面露苦笑,这像是又回到了很早以前,每个项目组为学校“计算机机时”抢得头破血流。

薛亮亮提醒道:“小远,翟老所在的那块营地,安检很严格,你最好把个人用品放在这里,省得过安检时麻烦。”

“好。”

李追远将口袋里的钢笔和图纸拿出来,连带着那本《无字书》,一并放在了自己办公桌上。

林书友:“小远哥,外面风大,我陪你去吧。”

薛亮亮:“不用,那边有专门的接导员,我打个电话安排一下。”

等李追远走到营地那块区域时,一辆吉普车已经停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司机与陪车人员坐在车上,后背笔直。

这边营地安保等级是下去了,翟老那边的营地安保等级则比原本更高。

主要是挖掘出来的“文物”全都往那边送、就地研究,出事儿的概率极大。

途中,李追远看见下方山路上,有一支拖拉车队伍正在向这边行驶。

瞧见吉普,领头的拖拉机先降速,又拿着灯朝后照了照,示意队伍先停下来让道。

错身而过时,李追远看见了赵队长。

他胡子很久没修过了,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胸口还别着一枚新勋章。

勋章是昨天才颁发的,一辆卡车在运输过程中侧翻差点滑下山坡,他带着人不仅将司机救出来了,还把卡车连带上面的货也都抢救了回来。

赵队长拿起一个大茶缸,揭开盖子,晃了晃,喝了口水,咽下去后,露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标准得可以上那以劳模或先进工作者为主题的年画。

等李追远过去后,赵毅对着后头又打了一下灯语,队伍继续前进。

起初,他对自己只能当一线施工员而姓李的却能做设计,是有些愤愤不平。

但在真正参与到一线劳动后,赵毅发现是自己以前目光狭隘了,飘了。

虽然打小因生病,赵毅过得比世上九成九的人都痛苦,但身为九江赵家的少爷,他除了给姓李的打工外,其实没真正意义上参与过生产劳动。

最近的这番经历,让他收获良多,仿佛又接受了一遍教育。

先祖赵无恙那样的草莽,不是指一无所有的潇潇洒洒,而是比那些江湖世家子弟,更懂得什么叫从无到有的建设。

一本《走江行为规范》一本《先祖笔记》,赵毅觉得,这一趟姓李的江,自个儿真的没白蹭,哪怕事后姓李的翻脸不认账,他到目前为止,也已赚得盆满钵满。

抬头,看了看乌沉沉的天空。

赵毅知道,真正的最后一刻,就要来了。

换算一下,把进入这里的施工阶段,当作以往走一浪时的前中期准备、调查、摸索,时间上还正好对应上了。

赵毅朝着后头的拖拉机师傅大声喊道:

“往后传,天气变了,送完这趟今天肯定就要收工了,都麻利点,早点送完早点到镇子上,我请大家喝酒乐呵!”

一辆辆拖拉机师父往后传,传到后面就成了:

“赶紧送完,队长要请大家洗脚乐呵。”

效果异常得好,恶劣天气下不仅没拖拉机掉队,反而后面不停按喇叭,催促赵毅这头车加速。

两个营地,分属大工地两端,不过李追远所在的营地在阵法外,而翟老所在的营地在阵法范围内。

穿过大阵区域的进出口时,还得接受一轮检查。

李追远是一天天亲眼目睹这座大阵被修建起来的,这座大阵对他,毫无秘密可言。

可也因此,这座大阵让他毫无办法。

它很简单,越简单就意味着越没破绽。

它是由小阵并中阵再并大阵、层层级级串起来,这种阵法在运行时,需要每个小阵位置都得有专门的维持人员。

就像是最开始营地里的探查“照妖镜”,一开始都处于物理断连状态。

李追远可以简单破掉或者掌握每一个小阵,却无法借用与调动这座大阵。

除非,他能拿到这座大阵的真正指挥权。

“这才是重剑无锋啊。”

当你背后有一座庞大巍峨的机器可为你提供助力与驱动时,很多技巧性上的东西反而成了鸡肋,首先要确保的是安全性与稳定性,然后,直接横推过去即可。

这就是江湖私斗与煌煌公器的区别。

经过安检,李追远被领向翟老的新办公室。

营地空旷区域,有一口口木箱,里头盛放着各种最近挖出来的文物,仅仅是这些,拿来填满一座大博物馆都绰绰有余。

可惜的是,高句丽王朝国祚虽然很久,但在大多数人的历史观感上,它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反面背景板存在,想单纯靠这个来发展旅游业,有点难。

翟老办公室里很安静,里面摆着各种精巧的物件,还有一座一人高的石碑,办公桌上更堆满了拓印版。

“老师,你看起来憔悴许多。”

“没办法,人老了,工作强度一大,就休息不好,现在每天都靠安眠药才能小眯一会儿。”

翟老从口袋里,将一个白色的药包拿出来,放在了办公桌角。

营地里有专门的医务室,各种药品都有供应,不过,一些药品会进行定量管控,不会给你一整瓶,而是拿类似存放两寸照片的小纸袋装给你。

“这药可不能多吃。”

“我知道,来,帮我翻译一下这些。”

“好。”

李追远翻译的,是很多代高句丽国王在这里祭祀时所行的祭文。

在他们的语境里,这里就是“天的意志”直接化身,在这里祭祀祷告,可以保佑他们国泰民安、世世代代。

翟老赞扬道:“你翻译得很好,有时候我真奇怪,就算是再聪明的小脑袋也不至于这么离谱,跨行业也能适应得这么快。”

李追远:“家里有人从事考古行业,小时候耳濡目染了些。”

翟老点点头:“怪不得,那怎么想着改行做这个?”

李追远:“老师您不也是一样么,您明显更喜欢研究这些。”

翟老退休后,就痴迷于历史文化与考古方面,他对高句丽方面的研究也是他能参与这次调查项目的关键原因。

骨子里,翟老其实是个偏文艺内敛的人,这也是他在团队建设与发展上,比罗工弱太多的原因。

翟老笑了笑:“时代的需求不一样,民国时大师不是很多么。”

李追远把面前这部分翻译完了,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

翟老将这些文稿拿起来,递送到外面,让人转交给其它课题组。

然后,翟老泡了两杯茶。

李追远记得罗工的吩咐,事儿帮完了就赶紧回来,但少年还是坐下来陪着一起喝茶。

见“师父”一面可不容易。

而且,这次“师父”虽然表现得无比稳当,可这稳当里,也透着一股子心急。

祂,很看重这次机会。

或许是上次借丰都工程的事,携大势以镇菩萨,让祂尝到了甜头。

这次又有相似的机会,祂想再来一场复刻。

李追远猜测:

镇压自己得功德,镇压菩萨得功德,“老师”的野望不小,祂还想继续找新的角色进行镇压,把自己的阴司地狱,再狠狠往上提升一个规格。

翟老:“看了那些,有什么感观?”

李追远:“其它的祭祀文化,都有一个过渡,或者叫递话人的角色,这里不一样,这座祭祀场所的主人,特意隐没了这一职位,把自己打造成了上天意志的绝对化身。”

翟老:“是的,这挂钩,这意味着它掌握的不仅仅是释经权,它还在写经。

正常逻辑下,世俗权力是不会允许这种僭越的怪胎存在的。”

“所以它消亡了。”

翟老指了指自己桌上桌下摆着的厚厚文件资料:

“没任何证据表明,它是被世俗权力所摧毁的,无论是高句丽王朝还是中原王朝对高句丽的攻伐,都没有相关记载。

而且,从目前的施工进度所带来的发现来看,这座地下建筑本身,并没有遭受来自外部侵袭破坏的痕迹。

它更像是一夜之间,忽然就从历史长河中被抹去了。”

“您觉得,是什么造成的?”

翟老喝了口茶,缓缓道:“只是做随意发散猜测,不会见于文字与记录。”

“老师,我也只是随意听听。”

“小远,你说,像这种写经释经都要抓在手里的怪胎祭祀场所,除了被世俗权力所不允许存在外,还有哪样的存在,对它也是极度反感的?”

李追远伸出手指,指了指头顶。

翟老压低了声音:“小远,你信有天谴这种事么?”

李追远摇了摇头:“我是个无神论者。”

翟老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将它推到李追远面前:“你刚刚翻译的是中后期的祭祀碑文,这里面是我收集和翻译的前期的,看看有什么不同。”

李追远将本子拿过来,快速翻阅,很快,少年就发现了区别。

“前期,它就是一个传统的祭祀场所,高句丽权贵把这里当作向天祷告的中转地,这里的主持者,也只是把自己视为天道与人间的递话者。”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造就的这一变化?”

“野心的膨胀?”

翟老:“这个回答,似乎太老套了些。”

李追远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翟老:“我更认为,是一种误信。”

李追远:“误信?”

翟老似乎是累乏了,他用手撑着额头,打起了呵欠。

“它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当被需要时,它就是,当不被需要时,它就算是也不是。”

“老师,您怎么忽然打起机锋?”

翟老揉了揉犯困的眼睛:

“当它渐渐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再是时,就会疯狂地企图证明自己还是,到了这一阶段,哪怕它口头上依旧不断称颂高呼自己秉持上天意志,其实已经沦为了上天意志之下最大的反叛者。”

翟老脑袋低了下去,他趴在了办公桌上,睡着了。

李追远坐在椅子上,消化着这句话。

这是那位“老师”,借眼前老师之口,给自己传递出的答案。

天道没想现在就把自己这把刀给折断,自己对天道还有用。

比如,李追远就挺期待的,自己这个“老师”继续将地府扩张出去,天道会不会在折断自己前,先给自己安排一出师徒相残?

《无字书》里的它,口号是秉承天道意志来杀自己这个“邪祟”。

是实话,可实话放在不同时期,它不一定正确。

它是强行拗着天道的皮,想拿自己当跳板,实现它的某种野望。

不负责任的猜想,这会不会是:过去被废弃的锈刀与自己这把新刀之间的争宠?

原来,天道是不站在它那边的。

自己这“师父”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积极地参与这一浪。

李追远给翟老身上披了一件外套,随后走到帐篷口。

外面的天,越来越沉,风也越刮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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