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就着天竞的手咬了一小口,鼓着腮帮连连点头:“好吃,好吃。”碎屑沾在唇角像粘了糖霜的玉珠,声音含混得如同裹了蜜的糯米团子。
那只山雀急得在两人之间来回蹦跳,最后竟大着胆子落到娇娇肩头,仿佛要把那圆润光洁的小脸也当成点心似的。
埃卡特琳娜手腕轻转,黑绸洋伞的鎏金伞尖精准地叩在天竞绣鞋前的青石板上,发出清冽如玉磬的脆响。她微微偏头,血瞳在伞沿阴影里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光,倒映出那只山雀惊慌失措地将脑袋埋进娇娇衣领的憨态。
“我的呢?”声线似浸过冰泉的绸缎,唇角却弯起极浅的弧度。
天竞噗嗤笑出声,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又摸出块糕点。这回却故意举高了手,让裹着糖霜的栗粉糕在指尖转得飞快:“某位大人方才不是还说我来着……哎哟!”
话未说完便被洋伞勾住手腕,糕点稳稳落进埃卡特琳娜掌心。她拈着糕点端详时,肩头黑绸蝴蝶结与伞沿同时垂下细碎流苏,在山风里摇成一片矜贵的影。
“多谢啊。”埃卡特琳娜接过糕点时指尖与银链相触,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她垂眸凝视着掌心方寸大小的栗粉糕,忽然用伞尖轻点天竞的手背像宫廷教师用戒尺提醒学生注意仪态那般。
埃卡特琳娜以指尖托着糕点端详,伞柄斜倚肩头自成风骨。她轻咬一角,糖霜在唇间落下细雪般的莹光。“糖霜撒得比上次匀净。”她帕子按了按唇角,忽然用伞尖遥指糕体横截面,“火候也够,就是蜜渍桂花放多了半钱,抢了栗子本味的清甜。”
埃卡特琳娜忽然用伞尖轻点天竞的手背,像琴师拨动最后一根弦:“若改用锡兰红茶研粉入糕。”她虚虚圈出茶汤氤氲的弧度
“既压得住桂花的艳香,又能衬出栗仁的甘糯。”伞沿转势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峰峦,“恰似这湛卢山,总要秋雾锁住层林,才显得出枫叶真正的秾丽。”
天竞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只白瓷描金罐子,指尖轻弹罐身发出清越鸣响:“谁说的没有?”茶香随开罐动作漫出,竟惊得埃卡特琳娜伞面的黑绸泛起细微涟漪。
“正山小种混了佛手柑籽~特意用山露煨了三个时辰。”她忽然将茶罐举到山雀跟前,小家伙立即扑棱着翅膀悬停罐口,绒羽间霎时沾满茶香,“某位大人若现在改口夸我句心细,或许还能分得半罐呢。”
埃卡特琳娜忽然将洋伞收拢,伞柄轻托起天竞的下巴:“唉,行吧行吧。”她血瞳中流转着似笑非笑的辉光,伞柄如游蛇般倏地探出,精准挑开茶罐绳结。绳扣崩散时带起一缕茶香,惊得罐口悬停的山雀炸开绒羽。
山雀趁机啄走罐口一片茶叶,扑棱棱飞回娇娇肩头时,洒落的茶香竟在空气中凝成淡金雾丝。埃卡特琳娜袖间忽然滑出两只薄胎茶杯,杯底与伞尖相击发出清音:“还不快煮?等雾散尽,这茶可要少三分意境了。”
“那就……”天竞拇指与中指相捻发出清脆响指,娇娇应声从袖中抽出火折子。可还未擦亮,埃卡特琳娜的伞尖已凌空点向那团空气,噗的一声,枯枫叶无火自燃,悬作一团跳动的暖金色光球。雾气缭绕间,她忽然用伞尖勾起娇娇来不及收起的火折子,转而递到山雀喙边:“留着给你烤松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