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借力神通技,无根无极法自然。”天竞单鞭手倏然回环,变招如行云流水。指尖轻描淡写地掠过对方肘弯,恰似柳梢点过春水,不着半分力道。那壮汉掀桌的余劲尚未消竭,被她这般一带,顿时收势不住,魁梧的身躯踉跄着向前冲去。
他粗壮的手臂徒劳地在空中挥舞,试图找回平衡,却终究敌不过自己先前使出的刚猛力道。天竞则已借势后撤,素白的身影在满地狼藉中依然从容不迫。
天竞却已飘然退至卦摊残骸旁,足尖勾起最后一枚铜钱。碎瓷在她衣摆周围铺成满地星子,而朝阳正为那道素白身影镀上金边。
“娇娇,看懂了吗?”天竞足尖轻点满地碎瓷,身形如燕般掠至门廊。她随手拂去袖口沾着的茶沫,目光掠过娇娇仍紧抱着陶壶的双手。
那壮汉正狼狈地撞在桂树根部,震得花瓣簌簌如雨。娇娇怔怔望着天竞方才单鞭回环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壶壁。
“他掀桌时腰胯发力过猛……”天竞说着忽然捏住娇娇手腕轻推,陶壶倾泻的水柱恰巧泼在壮汉试图撑地的掌背上,“破绽就在肘底三寸。”
“大哥,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襟,足尖轻点着满地碎瓷。她侧首看向撞在树根的壮汉,墨镜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
“快来吧,我已经等不及了。”她忽然展颜一笑,腕间铜钱叮当作响。桂瓣正落在那壮汉抽搐的肩头,而她的鞋尖已将最后一片碎瓷踢成齑粉。巷口风声骤紧,吹得卦摊残骸在青石板上轻轻颤栗。
那壮汉啐出口中血沫,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枚竹哨。凄厉哨声刚划破晨雾,巷口便传来杂沓脚步声,七八个持棍棒的汉子从不同方向涌来,将卦摊残骸团团围住。
天竞轻笑出声,指尖铜钱突然激射而出。最先冲来的三人膝弯一麻,接连跪倒在碎瓷堆里。她旋身避过挥来的棍风,素白道袍在刀光棍影中宛若游龙。
“左三右四。”她还有闲情朝娇娇提点,袖风扫过时又绊倒两个企图偷袭的混混。当最后那人被铜钱击中眉心倒地时,她正好接住檐角飘落的桂瓣,轻轻别回惊魂未定的娇娇鬓边。
……
“风少侠……街上有人闹事……”几个天下一的帮众连滚带爬地冲进堂口,衣衫沾满尘土。为首那人捂着脸颊的淤青,声音发颤:“我们天下一的人被个小道士打了!”
风铃儿指尖不着痕迹地收紧,将果核捏出细碎声响。她刻意把靴底往青砖上一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废物!几个人栽的?”
“就、就一个白衣小道……”报信人瑟缩着垂下脑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碎布。他喉结上下滚动数次,才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语句。右手不自觉地抚上淤青的颧骨,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般微微佝偻着。
“是她?”风铃儿心中暗忖,闻言眸光微动,握住刀柄的指节不着痕迹地收紧三分。
“走,我去看看。”佩刀出鞘时带起一弧冷冽寒光,恰好映亮她刻意拧起的眉宇。她将刀锋斜挑,声线绷得如拉满的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