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南天门,经七八重天,各路神仙穿行,星脉迥乎不同,日光一路摊在七彩斑斓的云彩上,照得沿路金光熠熠。
“姐姐,此行离父王的墓冢不远,不若我们姐妹二人一道去上炷香。”
“好,不过,既上了天界,掌宫大人还是唤我皓月吧。”南宫皓月谨小慎微,沿途的仙人她皆不敢直视,唯恐引来祸事。
“那四下无人处总归可以叫吧。”女辞眼巴巴看着她,十分委屈道。
“都依你。”
“那姐姐也不许再叫我掌宫大人,何其生分,周边没人的时候便唤我辞儿。”
“还未证实我就是你口中那位,还请莫要难为我。”
那云海飘渺,若烟雾盘旋,脚下的逐渐便看不清路了。
云海丛丛,一二经幡沿途飘荡,偶有一二仙人感伤途径,却又匆忙离去。
南宫皓月来不及看清他们的脸,便被女辞一把拉住,向前而行。
在此镇守的舆神,正闲坐于一处云花之中,身后是几栋登天的书架,陈列各方竹简。
舆神名为毕羚壶,头上一双公羊的犄角,脸上还有未蜕化的栗棕色鬣毛,面目可憎,身上是打满补丁的破衣裳,挂了一串青透的葫芦玉,他虽样貌粗鄙,但来往的人都不惧他。
作为徘徊阴阳两界的守墓神,也不过芸芸众生。
毕羚壶并未前来迎女辞,只是粗浅看过来往的神后,避而不语,他半只脚瘸蛀,倚仗而行,动作迟缓。
女辞领南宫皓月往云海深处而去。
南宫皓月问起毕羚壶,女辞只是粗略道:“他啊,飞升前就是个送葬的舐羚,食尸虫刨尸穴,是妖族的敛尸奴,身份低微,不足一提。”
南宫皓月却缓缓道出:“送葬人,那不是和我相仿吗!”
女辞诧异问:“什么香坊?姐姐你认识他?”
南宫皓月摇头。
她曾为无数人敛尸,父母的,朋友的,陌生人的,数以千计的妖怪,数量之多,也能造一方园陵,她做个守墓人。
待拜过了广目天王的棺椁后,南宫皓月竟不觉有任何悲伤,只是听女辞唠叨了许多,喜极而泣。
她念念有词,道出心中欣喜,眼神笃定非常,南宫皓月见她诚意,也不便在她父亲墓前说任何风凉词汇。
南宫皓月问起妖仙白湄的墓,女辞只道,因当初四象星盘被她的血玷污,玉帝便不允妖仙一脉为她立冢,妖仙一族多次觐见上书,玉帝依然不肯松口,所以,白湄在这世间,无碑无冢。
南宫皓月听后,只觉悲凉,好歹白湄也是因道殒命,她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南宫皓月又问起,白湄死后,是谁就任妖仙族长,女辞却不得而知。
南宫皓月上了三炷香后,对着眼前天王的无人冢拜了拜,以表敬畏。
随后,她们一路登天,走到了昆仑山脚下,由此,便算是入了九重天的门槛。
路过的小仙众说纷纭,只道那昆仑山脚下的盘龙石上睡了个郎君,口口声声奉家师口令前来捉妖,这一等,便是半年有余,进进出出几万个神仙,硬是没瞧出谁是妖怪。
昆仑树仙在坡上开设的茶摊子,偶有几位仙家歇脚停驻,也就成了他们议论这郎君的席间。
“话说,上面那位什么来头?没人管管吗?”一位白蛇仙人眼神犀利,看向盘龙柱上的男人。
昆仑树仙端来了云露,奉承道:“你说他啊,也不知吃了什么迷药毒汤,在此等了半年有余,愣是没找出一根妖毛,让路过的神仙瞧了半年的热闹。”
白蛇仙人附着的云缎轻轻飘起,相临而坐的紫衣女仙只是瞧了眼盘龙柱上的人,微微抿嘴道:“如此行事,定有他的道理。”
白蛇仙人看向她一脸趣味的笑,“瞧锦霞仙子这眼神,莫不是识得此人?”
锦霞侧身看去,那人此时悠然自得,晒着云光,“有过几面,不算认得。”
白蛇仙人频频点头,询问:“不知此人师出何门?缘何在此?”
锦霞略带歉意摇头,白蛇仙人只得作罢。
二人吃过茶后,便漫入云中,齐齐向西而去。
女辞大老远便瞧见了昆仑山,二人一路前行,也经过昆仑树仙的摊子。
众人议论声大,一举看向那磅礴的盘龙柱子上头,女辞迎着他们目光看去,兴奋道:“诶,那上头有个人。”
南宫皓月顺着她指向的地方看去,一个熟悉身影盘坐在上,向四下俯视。
“师兄?”她不敢出声,只是再三确认上头的人面容,越来越相近。“他怎么会在这?”
此时她才想起自个已被蓬莱除名的噩耗,犹豫道:“不,他已经不是我师兄了,一切也都于我无关,还是少招惹。”
“奇葩顽人,这盘龙柱也敢坐,如此大胆,就不怕被金龙吃了。”女辞嘲弄道,顺手折下一棵迷谷树树杈子,递给南宫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