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发力,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胸前的皮肉里,试图挣开这令人窒息的怀抱:“你的爱,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终于有了反应,手臂的力道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勒得我骨骼生疼,仿佛要将我揉碎进他的血脉里。他埋首在我颈侧,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我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混合着痛楚与战栗的涟漪。
“即使这一刻的你对我恨之入骨,你也不得不承认曾亲口对我说过喜欢我,忘不了我。”
我、我说过吗?
短暂地自我怀疑以后,我想起来了那些曾经把阿五当成树洞的日子,一段段倾诉的话在他的提醒下这会儿全都浮现在了我的脑子里,顿时懊悔不已。
他肩头的血浸湿了我肩头的衣料,那灼热的湿意仿佛带着刺痛,一路钻进我心里。
我停止了挣扎,不是因为信了他的话,而是忽然觉得疲惫。这疲惫源自于一种认知——无论真相如何,我已然身处这旋涡中心,退路已断。
“是,我说过。”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抽离般的漠然:“那时我把阿五当作唯一的浮木,当作可以倾吐所有软弱的树洞。可现在我才明白,那些话,不过是说给了算计我的敌人听。”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你说十一年前存在”我继续道,目光空洞地落在他身后那扇紧闭的窗上:“可那份存在,如今还剩下什么?除了利用,除了欺骗,除了这满手的血腥……”我抬起沾满他鲜血的手,指尖在他眼前微微颤抖:“它还剩下什么?”
“剩下我。”他嘶哑地打断我,终于稍稍松开了些许禁锢,让我能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太过复杂的情绪,痛苦、执拗,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近乎绝望的赤诚:“十一年前剩下的是我这个人,这条命。以及……无论你信不信,从未变过的初衷。”
“初衷?”我想笑,却扯不动嘴角,“你的初衷,就是把我变成另一个人,助你去报花清流的恩情?”
“是为了让你活!”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因激动而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目光依旧死死锁着我:“报恩是其次,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而在此之前,靳家必倒,靳若微必死,这是无人能改的结局!唯有靳若微死,你才能活!唯有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另一个人,远离风暴中心,才能在那场清洗中保住你!你以为黎昱为什么要大费周章?你以为我为什么宁愿让你恨我,也要逼你走这一步?”
“所以……你的意思是靳若微是因我而死的?”我战战兢兢地向他确认,突然想起相似的问题我似乎也问过黎浔,可黎浔当时的答案是……循环。
“不是因为你来,靳若微才死,而是因为她死,你才会来,她不是因你而死,你却是因她而来。”
今天,荒婪的回答和黎浔的“循环说”不谋而合。
这一刻,我已经无话可说。我的目光落在他不断渗血的肩头,那刺目的红,和他因失血而愈发苍白的唇色,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我心中鼓胀的愤怒与不甘。他站在那里,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固执地看着我,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沉重。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让我胃里一阵翻腾。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疲惫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