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与凯恩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伏尔甘在简陋却整洁的工作台前专注地劳作。
外头的村庄淳朴宁静,房屋多是木石结构,看不见什么高科技的痕迹,但在伏尔甘的手中,金属依旧像顺从的生灵一般被塑形、被驯服。这个村子虽小,却有着一套完整的地下水系统和下水道管网——显然,那也是伏尔甘带领村民一砖一瓦修出来的。
此刻,火光在他脸庞上跳动,映得他额头的汗珠如同融化的金属般闪烁。多层薄钢片被他小心地重叠、固定,再用焊枪将其一层层熔合,电光在空气中劈啪作响。
焊接完毕,他用夹具夹起这片金属坯料,将硼砂均匀撒在缝隙中,随后放入炉中加热。
几分钟后,通红的钢坯被取出,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热浪与铁锈的味道。伏尔甘将其置于锻造机下,随着机器的轰鸣与铁锤的节奏,钢片层层压合、焊死,氧化层在每一次重击中剥落,火星迸溅。
“叮——叮——叮——”
那节奏稳健而深沉,像是古老仪式的鼓点。
伏尔甘随后将钢坯放到铁砧上,抬起那柄宽厚的锻锤,手臂如铁般稳固。每一次落锤,都将钢材的脉络重新塑造。
渐渐地,通红的金属被锻成刀形。他将其放入油槽中回火、冷却,再取出以砂轮打磨,直到刀刃映出明亮的光。
然而伏尔甘并未停下。他从一旁的木箱中取出几枚微型齿轮与弹簧,细心地在刀身中嵌入一个精巧的机械装置。
随后,他装上自己亲手雕刻的木质刀柄,刀刃轻轻一折,便干净利落地收入刀鞘之中——一个精美至极的折叠水果刀诞生了。
伏尔甘微微一笑,将那刀擦净,放到架子上,像是在展示一件无声的艺术品。
李峰与凯恩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笑容。
“哥们,”凯恩小声说道,眼中带着几分急切与炙热,“这个就别和我抢了吧?”
李峰摊了摊手,无奈地笑着坐回椅子。凯恩便掏出一枚王座币,丢进柜台旁的铜管里,那枚硬币在管中滚落的声音清脆悦耳。
随后,凯恩轻轻拿起那柄折叠刀,指尖顺着刀柄的木纹抚过,动作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
他翻转着、扣动着,刀身开合间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咔嗒”声,如同乐器的律动,带着机械与匠心的呼吸。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柄小刀,眼中既有惊叹,也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敬意。
那刀在他手中折射出微光——不只是金属的反射,而是一种凝固在岁月与火焰中的光辉,是伏尔甘的心血、手艺与灵魂的映照。
小刀外表看似平平无奇,但在火光照映下,刀刃闪出细密的寒芒。那种光泽与普通钢铁不同,细看之下,刀身上竟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波纹,如同水面微漾,又似流云翻卷——那是多层锻压的痕迹,是无数次高温与重击留下的灵魂纹路。
凯恩呼出一口气,低声赞叹:“……这简直是一件艺术品。”
他伸出手指,轻轻捏住刀身的两侧。那金属表面光滑冰凉,他本以为自己的体温很快会让它变得温热——毕竟,这刀身薄得几乎只有帝国军刀厚度的一半。
可几秒过去,十几秒过去,甚至半分钟过去,刀身依旧透出一股金属寒意。
那寒意并不刺骨,却带着一种深沉的存在感,像是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冷静与坚韧。
凯恩皱起眉,手指微微用力,似乎想确认这是否只是错觉。可那股寒气仍在,仿佛从刀刃内部渗出,顺着皮肤蔓延至神经深处。
“奇怪……”他喃喃道,抬头看向伏尔甘。
伏尔甘没有立即回应,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淡淡说道:
“这就是块普通的钢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