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珊瑚本欲追击,但见沈青禾立定,恐怕自己单个儿吃亏,也只好暂住。
雨不知何时停的。
在场四个中,唯她浑身湿透,但看来并不因深秋冰寒的雨水而动摇。
她站在那里,狼狈得就像一条刚爬出澡盆的黑猫,但一双眼睛,精光炯炯,简直就像是刚刚睡足一日一夜的那么精神!
她微笑道:“夜已深了,你们再不亮出后手,我可要走了。”
沈青禾跟连珊瑚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更变。
戚红药一边说,一边在慢慢后退。
河流在她左手边奔涌着,河面已无雨点击打,就像是一大片黑渊。
她说话时,一眼都没看万俟云螭。
万俟云螭的目光始终不离她,但此际忽然转头,注目向那暗涌的河水。
他皱了皱眉,眼神一厉,肩膀微沉。
河水将甘六的身影推至岸边,他一把薅住河边灌木,挣扎着,半身出水,半身仍淹泡在水中。
戚红药退有十余步,突然,脚尖斜铲,在地上划了个半圆。
只见一丈见方满布碎石杂草的湿泥,就像是地毯一样的卷了起来,遮住连、沈二人视线。
然后她掉头就跑,速度比河水奔流还快!
如果这时有人眨一下眼,就会发现她简直是在视线中闪动的。
可就在她动身的刹那,岸边死狗一般倒伏的甘六,突然闪电般窜起,同时间,身上雷光炸闪,噼啪作响,只见其行过处,草木爆燃,碎石如齑粉,万物都给电得焦糊!
他的速度也的确有闪电那么快!
眼看他就要撞在戚红药身上,不知人被他一电,会是什么后果?
这答案怕是很难揭晓了。
万俟云螭一直都没有动作,因为他看得出,凭连珊瑚跟沈青禾,并不能对戚红药造成威胁。
可是,这河里爬出的东西,使他莫名生出一股厌恶。
他也一眼就看出,那并不是甘六,倍加留意——在这人出手的刹那,他最先反应。
他横身拦去,双手一反,掌心向上,黑气缭绕,那人似刹之不及,看着,简直就像是主动来迎这一掌。
二人一触,天地间霹雳一闪,光明骤现,又转瞬即逝。
戚红药也在这刹那回头,爆闪的电光映照出她脸上的神情,似嗔似惊,万俟云螭想要看去,却分不得神。
他未下死手,只想要将人拦住,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掌竟似击了个空。
分明他已触到人——电光也可算一种证明,可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是打在空气中。
万俟云螭心一紧,唯恐这人逃脱,正想提醒她小心,倏然腰间有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给人紧紧缠抱住一样。
然后他忽然觉得,精神很倦,身体很累,很希望立刻躺倒,不管什么河水拍岸,天崩地裂,先睡他个八百年。
他猛一晃头,突然抬手,狠狠掴自己一巴掌,剧痛使头脑一醒,低头看向腰间。
那人一触他身,即变化为一张黑布,紧紧裹牢,低头看时,布上一张人脸,咧嘴龇开血盆大口;转瞬一变,芙蓉柳面,杏眼桃腮;又一霎眼,红扑扑稚气可爱,是个两岁幼儿。
每一张脸,都冲着他在笑。
万俟云螭可笑不出来。
以他的力量,竟然撕扯不去这东西,心想干脆以原型涨裂它——不做此念还好,一待化形,发现妖力大受阻滞,竟不能恢复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