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称呼,好像一下子戳破了宋清音筑起的坚硬外壳。她的心口一窒,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怎么,还要我扶你上去?”她声调微扬,带着惯有的刻薄。
奚寒舟的唇角,出现了一个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不敢劳烦。”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奇特的质感,“药很好。”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沉沉地落在她修长的指尖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药膏的清苦气息。
“是你亲手调配的?”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宋清音伪装的平静。
是。
那是她的独门秘药,配方和手法从不外传。是她花了许多个夜晚,在药剂室里一点点调试出来的,只为了能最大程度地压制她那过于强大的精神力带来的副作用。
承认,就等于承认了这些年她从未改变过习惯,也等于承认了这份独一无二的药,她用在了他身上。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特殊。
宋清音的指尖蜷缩了一下,眼神闪烁。
“我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她避重就轻,语气里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
奚寒舟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神里的闪躲和嘴上的刻薄。
许久,他点了点头。
“明白了。”
他明白了。
他明白她的口是心非,明白她的色厉内荏,也明白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掩饰的那一点点在乎。
这就够了。
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挺直,步伐不疾不徐,像一个打了胜仗后从容退场的将军。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宋清音心里那股烦躁非但没有消散,反而郁结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她发慌。
她赢了口舌之争,却感觉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就在奚寒舟的手搭上楼梯扶手,即将踏上第一个台阶时,身后传来了她略显仓促的声音。
“好好养伤。”
那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被压抑的别扭和不情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
奚寒舟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客厅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那四个字,像带着温度的羽毛,轻轻拂过他早已结冰的心湖,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是命令,不是嘲讽,而是一句……叮嘱。
是宋清音的,一句笨拙的、别扭的,却无比真实的叮嘱。
他背对着她,没人能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沉寂了太久的心脏,正在如何疯狂地鼓噪着,滚烫的血液奔涌向四肢,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
然后,他抬步,继续向上走去,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直到奚寒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宋清音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倒去,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她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该死。
她竟然失控了。
【哎哟喂,我的宿主大人,您这最后的叮嘱,简直是画龙点睛之笔啊!】青玉幸灾乐祸的声音准时响起,【教科书级别的傲娇,又霸道又别扭的关心,奚寒舟那好感度刚刚‘噌’地一下,怕是已经突破天际,直奔月球了哦!】
“闭嘴!”宋清音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我只是不想他死得太快,我的机甲核心还没着落!”
【是是是,都是为了机甲核心。】青玉的语气里满是揶揄,【绝对不是因为看到他一身快要报废的零件,觉得扎眼又心疼了呢。】
宋清音烦躁地放下手,抓起一个抱枕,狠狠砸向空无一人的对面。
抱枕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