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的手指停在半空。

她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刀：“你是在说你自己？”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奚寒舟迎上她的目光，墨绿色的眼瞳里没有半分退缩，“垃圾也有垃圾的用处，不是吗？”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视线在空中交锋，噼啪作响。

【我的天！他在用叛军的物资暗喻他自己！他在问你，你把他捞出来，是不是因为觉得他‘识货’！宿主，这已经不是撩了，这是在逼宫啊！】青玉的尖叫声快要掀翻宋清音的脑壳。

宋清音胸口一阵起伏，最终冷笑一声，转回头去，重新看向光幕。

“能用就行，别想太多。”

她输了。在这场言语的交锋里，她再次落了下风。因为她无法反驳，他的确有用，而且，她也的确是那个“识货”的人。

入夜，宋清音处理完事务，走出书房，却看到奚寒舟还维持着下午的姿势坐在窗边。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有些落寞。

她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赶人，却发现他手里捧着的那本诗集，某一页被反复摩挲，页脚已经起了毛边。

她走过去，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几行诗。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宋清音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这本诗集，是很多年前，她随手丢给他的。那时候他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浑身是伤，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她丢给他这本书，只是为了让他安静一点，别总用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

没想到，他记到了现在。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伤春悲秋？”宋清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她惯有的刻薄。

奚寒舟缓缓合上书，抬起头看她。月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海。“睡不着。”

“那就去用医疗舱，修复液有安神的效果。”

“‘摇篮’是给新生儿用的。”奚寒舟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近，他比她高出一个头，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宋清音，你是在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吗？”

他的气息，带着雪松的冷冽，混杂着她亲自为他涂抹的药膏的清苦，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宋清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却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你想多了。”她仰起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高傲，“我只是想让你这件‘工具’，用得更久一点。”

“是吗？”奚寒舟俯下身，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他看着她故作镇定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致命的蛊惑。

“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当一件工具。”

话音落下，他没有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转身，径直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只留下宋清音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乱了节拍。墙壁的冰凉，都压不住她脸上烧起来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