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螭”大抵是鬼物所化。
方霄杰丝毫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打算,也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兴致,正要从混杂的声音中,搜寻极阴之物的蛛丝马迹时,却听闻到一丝异响。
“簌簌!窣窣!”
这那声音不似寻常野兽穿林发出的窸窣声,也不像风吹树林的动静,像是一种贴地游走发生出的声响,带着腐叶下泥土翻动的滞涩。
“树妖!”
方霄杰脑海中骤然浮现一个词来。
难道这出现的极阴之物,与这树妖有关?
他揉了揉下巴,眉头微蹙,目光望向小镇北方,是槐若寺的方向。
储物袋中的玉魄瓶忽然微微震颤,瓶内黑婴愈发蠢蠢欲动,既然大概认出这极阴之物的方向,方霄杰索性懒得想,简单收拾行李后,从窗户跃出,朝着小镇南面掠去。
不想惹事,那就远离事端。
......
另一边。
一座破败古寺静卧于夜色深处,庙门半塌,匾额残破,“槐安寺”三字斑驳难辨。
寺旁不远处,有一座小湖泊,黑水无波,倒映着惨淡的月光。
湖岸边上,一具干瘪如枯木的尸体横陈在尚未点燃的柴堆,皮肉灰败,眼窝深陷,似被抽尽生气已久。
更诡异的是,一根形如老树盘根、又似巨舌蜿蜒的暗红之物,正从那尸体大张的口中缓缓探出。
其表面布满搏动的血纹,湿滑黏腻,如同活物呼吸,时而微微抽搐,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腥与阴毒之气。
而就在那尸身数步之外,一位女子悄然立于湖畔,与周遭死寂格格不入。
她身姿婀娜,却给人一种苗条蕴藏的天然美感,青丝如瀑,面容苍白绝美,双眸却异常灵动,映着幽湖冷月,似有万千情思深藏其中。
她遥望南方,眉心微蹙,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那似舌头般诡物忽然微微颤动,表面血纹一闪,竟发出低沉扭曲的怪声:
“白螭,可是感应到了什么?”
被唤作白螭的女子微微侧首,眸光流转,声音空灵如雾:
“回禀姥姥,似有一道极深的气息,阴中藏煞,却又隐而不发,应是某种高深之物,或为秘宝!可惜,此物正疾速南移,渐行渐远。”
诡物闻言,口器般的末端轻轻滴落一串黏液,发出“滴滴”怪响。
它对白螭知之甚深,后者并非寻常怨魂野魄,而是由一具葬于阴脉之上的千年白狐尸身所孕育而生的异类阴灵。
生前灵性未散,死后执念不灭,反倒因沾染地脉阴煞,觉醒了罕见的某种灵觉之能。
尤擅捕捉那些被强大封印或遮掩的阴源至宝。
此等感应,向来精准,极少出错。
过往这些年里,她曾多次助它察觉路过的鬼修身上所藏的阴器和宝物,每一次,都让它吞下机缘,悄然蜕变。
在它麾下诸多阴仆之中,白螭无疑是最敏锐、最得力的臂膀。
此刻,诡物表面的血纹微闪。
远处的地煞深处,顿时震荡出一道低频幽波,如冥河脉动,无声无息通过地煞阴脉,朝着方圆十里疾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