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庭院,白日仍浮着暑气,日头虽烈,却仿佛隔了一层极薄的琉璃。光线中带着一种疲倦的温柔。
那丝疲倦,正如姜姚此刻的状态。她端坐在厨房中,小心翼翼的添着火。
“什么味道,这么香?”桑永安寻着味找了过来。他站在厨房前,始终不愿意踏入半步。
姜姚微微抬眉,神思倦怠说道:“馅料。”
“什么馅料?”桑永安神色晦暗不明,心里希冀一饱眼福,面上却显一丝犹豫之色。
“馅料,五仁。”姜姚朝桑永安招了招手。所有吃食,她只愿意与桑永安分享,因为,桑永安这吃货是唯一不扫兴之人。
“啊!”桑永安眼中泛出一丝兴奋,刹那间,那丝兴奋又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脸失落,他犹犹豫豫,始终不肯进入厨房半分,嘴里却嘟囔道:“父亲发话了,君子远离庖厨,不让我等儒生进厨房。”
“迂腐至极!”姜姚忙着翻炒锅中的馅料,嘴里忍不住抱怨。“永安,你知道吗?我们那里流行的网络黑话:男人会做饭,竞争对手少一半。”
“网络?”桑永安嘴里嘀咕,忍不住发问道:“朔北吗?”
不待姜姚回答,张景成已气喘吁吁走近。“夏荷,你又在说什么鬼话?”他半边身子探进厨房,朝着小娘子吼道:“茶,夏荷,端壶茶出来。”
“真不当自己是外人,你们来了几日,我这里不知短了多少东西,饴糖,米,面,油,茶叶,甚至是柴火。”姜姚絮絮叨叨抱怨道。口头虽抱怨,她手脚并不停歇,炒好干果又马不停蹄去烧水泡茶。
“夏荷,果仁,尝尝。”桑永安眼尖,那杏仁,他最爱,临走时,他还不忘咽着口水交代道。
“不行,除非你们帮忙。”姜姚用身体护着果仁。中秋在即,她尝试做伴礼回馈燕春楼的客户,这个伴礼自然指的是月饼。
“帮什么忙?”桑永安一脸兴奋嚷道。果仁的焦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他欲罢不能。
“永安,小心驶得万年船。”张景成拽起桑永安的手,转身就走。
姜姚一阵抓狂,朝着空气大吼道:“张景成,别好心当成驴肝肺。伴礼偏不送你。”不知为何,近段时日,她如吃了炮仗一般,一点就炸。
明明是钱作怪,姜姚非归结成睡眠不足,心绪不佳。燕春楼的少年团为了服徭役,接了应天府的活计,中秋节当夜,出演一场以及节前的所有杂活,这其中包括运送木材,搭建舞台。他们所有人已停了燕春楼的一切演出。可想而知,燕春楼晚间只能歇业,这个月的银钱不知要少多少。她极其感慨,为此脾气暴躁,她真希望,这个中秋节快点到来。
果仁与茶都通通端了出去,一群学子围了上去。
“哇塞,茶点这么丰富。”其中一学子一脸兴奋嚷道。
“皂隶娘子,我尽不知,你待我们如此之好。”另外一学子手快,捻起一块核桃仁往嘴里塞。
姜姚眼神如刀,恶狠狠剜了那学子一眼。“吴威,你死定了,等下不出力揉面,今日就甭想走了。”
“吴威,别走了,与谢六郎睡一块去。”其中一学子顺势调侃道。
“夏娘子的东西,你也敢乱吃,你先扒扒你身上还剩几个铜板。”其中一人冷嘲热讽道。
“这是伴礼,做好了,人人有份。”姜姚瞪着说话之人。她一副葛朗台的模样,已深入人心,她下定决心,必须即刻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