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悬在水榭上,烛火在后花园中摇曳成星河,台阶下,三十六名琴师拨弄着七弦琴。琴音如泉水一般流淌过在坐众臣的笑颜。宫女捧着博山炉在各位内命妇中穿行。袅袅的烟雾如梦似幻在后花园飘荡,上升。
永平侯夫人郭氏笑意吟吟朝张雅玉举起了酒杯。“雅玉,澜姐真是雍容华贵呀。”
“谁说不是呢?”张雅玉敷衍回敬了郭氏。她的视线却落在另外一个女子身上。
“澜姐容貌艳绝后宫。”王氏掩嘴,小声附和道。
对于张雅玉的敷衍,郭氏看在眼里,杯中之酒,她一饮而尽,随即,她换了一副神色,故意问道:“雅玉,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张雅玉收回视线,她面上略显尴尬,错开一个身位,遮住郭氏的视线。
“谁呀?”郭氏突然站了起来。而后,她一脸惊诧,捂着嘴,大嚷道:“咦,那人不是薛大小姐吗?”
“薛氏后面是三郎的孩子吗?”王氏斜眼瞥了张雅玉一眼,一脸惋惜说道:“永平侯府历来子嗣单薄,那孩子能不能姓谢还两说呢!”
“谁说不是呢!”郭氏一脸赞同。
张雅玉面色苍白,她紧握拳头,一言不发。
郭氏躬身坐下,故意推了一把张雅玉。“雅玉,不是我说你,见好就收吧。”
“大伯母,你这是什么意思?”张雅玉微微仰头,眼睛透着愤怒,她咬牙切齿说道。
“男人吗!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吗。”郭氏小心翼翼凑近,附耳道:“既然薛氏不愿意为妾,可永平侯府也不愿意放弃那孩子,那你大度一些,认下那孩子,让薛氏与那孩子母子离心,永远分开。”
张雅玉错愕,薛氏愿意放弃孩子吗?薛氏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今日能参加皇家举办的中秋宴,多多少少与跟皇室沾亲带故的。永平侯府今日能全府参宴,多少与谢澜封嫔脱不了干系。
虽是附耳说的,王氏也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她讪讪笑道:“啊姐,你这提的建议就不靠谱,那个母亲愿意放弃孩子。况且,那是能承嗣的男孩。”
郭氏瞪了王氏一眼,面上尴尴的。对,那是一个炙手可热的男孩。
张雅玉内心焦躁难安。世人皆说,母凭子贵,郭贵妃能在宫中搅动风云,作威作福,皆因她生了儿子。不过,这一切皆将打破,她望着皇后马氏圆鼓鼓的肚皮陷入沉思。
男女分席而坐,不少重臣已喝得晕乎乎。而越国公则不然,他和煦笑,朝着永平侯举起杯子。“侯爷,怎么不见六郎?”
永平侯谢彦宏点头示意,赶紧接话道:“应天府在承天门举办中秋宴席,六郎此刻在承天门。”
“与民同乐。”谢彦柏适时加入话题,朝越国公举起酒杯。
“好,好,好,与民同乐。”越国公回敬之。他在心里泛着嘀咕:永平侯的二弟,谢彦柏,接人待物自有一套,一看就不是一个什么善茬。
谢彦宏面露犹豫之色,生怕越国公不满,赶忙解释道:“越国公,六郎内心实诚,监生们皆在承天门,他一个人也不好独自前来宫中赴宴。”
越国公撸着胡子,哈哈大笑:“宫中的宴会是什么劳什子宴会。酒水寡淡无味,菜肴清汤寡水。宫人皆是无趣之人。”
“越国公乃性情中人。”谢彦柏赶忙恭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