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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百草堂之苦瓠(1/2)

《苦瓠·生死本草缘》

民国二十三年,江南梅雨时节,百草镇被一层黏腻的湿气裹得密不透风。镇东头的百草堂,黑漆匾额上“百草堂”三字被雨水冲刷得愈发苍劲,药香却压不住巷子里飘来的隐约呻吟。

王宁站在药铺柜台后,指尖捻着一片干枯的苦瓠叶,眉头拧成了麻花。他身着藏青色苎麻长衫,衣襟上别着个绣着“药”字的素色香囊,那是妻子张娜亲手所做,里头装着驱蚊的佩兰。他的指腹上布满浅褐色的老茧,是常年辨识药材、捣药碾粉留下的印记。“又是一例全身水肿,疥癣溃烂……”他低声自语,目光扫过账簿上最近半月激增的相似病例记录,心头的不安像藤蔓般疯长。

“哥,郑大叔家又来人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王雪从后门快步进来,粗布裙裾上沾着草屑,背上的布包鼓鼓囊囊,装着刚采回来的鲜薄荷。她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发梢系着红绳,一双杏眼因焦急而睁得圆圆的,“郑钦文大叔今早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路都走不动了!”

王宁心里一沉,放下苦瓠叶就往外走。刚跨过门槛,就见郑钦文被家人搀扶着,倚在药铺对面的墙根下喘粗气。他原先还算壮实的身子肿得像个皮球,腿上的疥癣烂得流脓,苍蝇围着嗡嗡打转。

“王先生,您快救救我男人……”郑钦文的妻子哭得嗓子都哑了,“济世堂的孙老板给的‘神药’吃了三副,非但没好,反倒更重了!”

王宁蹲下身,掀开郑钦文的裤腿,一股腥臭味直冲鼻腔。他眉头皱得更紧,指尖在患处轻轻按了按,凹陷的痕迹许久才弹回来。“这不是普通的水肿疥癣……”他沉吟着,忽然瞥见郑钦文妻子手里攥着的药包,“孙玉国给的药,可还有剩下的?”

那妇人连忙递过一个油纸包。王宁打开,里头是些灰黑色的药末,凑近一闻,一股极淡却熟悉的苦涩味钻入鼻腔——是苦瓠!但这苦味里带着股邪性,绝非正经炮制过的苦瓠该有的气味。

“糊涂!”药铺里传来张阳老药师的声音。张阳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正慢悠悠地用戥子称着茯苓。他是王家三代的老伙计,说起话来总带着股药渣子味的威严,“苦瓠有毒!虚寒体弱者沾不得,你们怎敢乱服!”

“张药师,我也知道苦瓠有毒,可……”王宁拿起那药末,心里疑窦丛生,“这药性不对。正经苦瓠利水消肿,治恶疮疥癣是不假,但孙玉国这药……怕是用了没去毒的苦瓠,还加了别的东西。”

正说着,对面济世堂的黑漆牌匾下,孙玉国正摇着折扇,悠哉悠哉地看着这边。他穿一身锦缎长衫,指头上戴着个翡翠扳指,见王宁望过来,故意提高了声音:“王掌柜,不是我说你,治病救人得讲时效。我这‘神药’虽不起眼,可治这怪病,一吃就见效!你百草堂要是没本事,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刘二站在孙玉国身后,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就是!我们孙老板的药,那是从西洋学来的秘方,哪是你们这些老掉牙的草药能比的!”

王宁气得手都抖了,却强压下火气。他知道孙玉国向来唯利是图,可拿有毒的苦瓠害人,这事绝不能忍。“孙老板,行医者,德字为先。你这药里的苦瓠未去毒,吃了只会害人!”

孙玉国闻言,折扇“唰”地合上,眼神阴鸷:“王宁,你少血口喷人!我这药治好了多少人,你问问街坊邻居去!倒是你,守着一堆草叶子,眼睁睁看着病人受苦,还好意思说我?”

两人正对峙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身影匆匆穿过人群,停在百草堂门口。来人是个年轻女子,背着个巨大的竹篓,篓子里塞满了各种草药,脸上带着风尘,却难掩眉宇间的英气。她叫林婉儿,是个游走四方的护道者,专采山野药材,见识极广。

“王掌柜,”林婉儿抹了把额角的汗,从篓子里掏出一截干瘪的苦瓠,“我在深山里采到这个,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这怪病,恐怕和它脱不了干系。”

王宁接过那截苦瓠,入手坚硬,中间细缩如腰,正是苦瓠“上下两室,中间细腰”的形态。他凑近闻了闻,那苦味纯正却不刺鼻,是野生苦瓠的气息。“没错!是苦瓠!但这是正宗的野生品,药性稳定,和孙玉国用的完全不同!”

张娜这时也从后堂出来,她穿着淡青色的布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薄荷水。她接过王宁手里的苦瓠,仔细端详着:“这苦瓠长得周正,藤蔓攀援在山岩上采的吧?我听爹说过,野生苦瓠长在干净的山野里,药性比种植的更烈,但只要炮制得当,药效也更着。”

林婉儿点点头:“正是。这苦瓠长在云雾山的悬崖边上,攀着老藤才能采到。我琢磨着镇上的怪病,十有八九是有人用了没去毒的苦瓠,或是炮制不当,才让病人越治越重。”

王宁猛地一拍柜台,眼神锐利如刀:“孙玉国!你用毒苦瓠制药,是想害死人吗!”

孙玉国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冷笑一声:“王掌柜可别血口喷人!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否则,就别怪我告你诽谤!”说罢,带着刘二拂袖而去。

郑钦文在一旁痛得闷哼一声,王宁回过神,连忙扶住他:“郑大叔,您别急,我这就给您诊治。张阳叔,准备戥子、药碾,还有……把我那套炮制苦瓠的工具拿来!”

张阳应声而动,眼神里满是担忧:“掌柜的,苦瓠有毒,可千万要谨慎啊……”

王宁深吸一口气,看向妻子和妹妹:“娜姐,雪儿,帮我打下手。这苦瓠药用对了是良药,用错了是毒药。咱们今天,就得试试怎么把这毒药变成救命的药!”

梅雨还在下,百草堂的药香在雨雾中弥漫开来。王宁拿起那截野生苦瓠,指尖传来坚硬的触感,仿佛握住了整个百草镇的生死命脉。他知道,这场关于苦瓠的战役,才刚刚开始。而在济世堂的后堂,孙玉国正对着一个穿着锦缎马褂的胖子点头哈腰:“钱老板,这批苦瓠您可得给我弄足了,越苦越好……对,就是要那没去毒的,才能让王宁那小子栽个大跟头!”

钱多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眯着眼笑:“孙老板放心,只要钱给够,别说苦瓠,就是更毒的玩意儿,我也给您弄来!”

天刚蒙蒙亮,百草堂的后门就吱呀一声开了。王宁背着个塞满采药工具的粗布包,腰间别着把磨得锃亮的镰刀,张娜则提着个竹篮,里面放着干粮和几个空药罐。两人都换上了便于行动的粗布短打,王宁的长衫换成了靛蓝色的布褂,张娜的裙摆也挽到了膝头。

“哥,婉儿姐说的云雾山在哪边?我跟你们一块去!”王雪追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把刚摘的野山楂,“我认得路,还能帮你们看顾着点!”

王宁看着妹妹亮晶晶的眼睛,又看看身旁妻子担忧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头:“行,但你得听指挥,不许乱跑。那云雾山地势险,野物也多。”

张娜给王雪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从怀里掏出个绣着“平安”二字的香包塞给她:“把这个戴上,里头是我配的驱蚊避蛇的草药。路上紧跟着你哥,不许耍性子。”

“知道啦嫂子!”王雪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把香包挂在脖子上。

三人刚出镇口,就见林婉儿牵着一匹棕色的马等在那里。她换了身便于骑马的短打,腰间挂着个皮囊,里面装着水。“王掌柜,张姑娘,王姑娘,准备好了?咱们得赶在正午前到山脚,不然山路更难走。”

王宁翻身上马,回头对妻子和妹妹叮嘱:“你们俩骑这匹,我跟婉儿姐换着骑另一匹。”

一路颠簸,太阳升到头顶时,云雾山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这座山常年被云雾缭绕,山壁陡峭,植被茂密。林婉儿指着半山腰一处藤蔓缠绕的岩壁说:“苦瓠就长在那片岩壁的缝隙里,得爬上去才能采到。”

王宁眯着眼望去,只见那片岩壁上果然挂着几个形状奇特的果实,上下两室,中间细缩,正是苦瓠的模样。“走,小心点。”

几人拴好马,从布包里拿出登山用的绳索和铁爪。王宁第一个攀上岩壁,他手脚并用,在藤蔓间寻找着力点,粗布褂很快就被汗水浸透。张娜和王雪在

“哥,你看那边!”王雪忽然指着另一侧的山道惊呼。

王宁低头一看,只见刘二带着几个壮汉正往这边赶,为首的刘二手里还拿着根铁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是孙玉国的人!他们想抢苦瓠!”

林婉儿眼神一凛:“你们先采,我去引开他们!”说着,她从皮囊里掏出几颗石子,扬手就朝刘二等人的方向打去。

“谁?!”刘二被石子打个正着,疼得龇牙咧嘴,“给我追!肯定是百草堂的人!”

几个壮汉立刻朝林婉儿追去,林婉儿身形矫健,在林间穿梭如飞,很快就把他们引开了。

王宁松了口气,加快了攀爬的速度。他抓住一根粗壮的藤蔓,借力向上一荡,终于够到了那串苦瓠。他小心翼翼地用镰刀割断藤蔓,将苦瓠放进腰间的布囊里。

“哥,快下来!”王雪在

就在王宁准备往下爬时,忽然感觉脚下的藤蔓一阵晃动。他低头一看,只见刘二竟然又绕了回来,正拿着铁棍使劲砸着他脚下的藤蔓!

“刘二!你找死!”王宁又惊又怒,连忙往上攀爬。

张娜在

刘二狞笑着:“王宁,识相的就把苦瓠交出来!不然我让你摔成肉泥!”

王宁死死抓住岩壁上的一块凸起,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看着主意。他从布囊里拿出一个苦瓠,朝刘二晃了晃:“想要?自己上来拿!”

刘二眼睛一亮,竟然真的开始往上爬。王宁等他爬到一半,忽然松手,那苦瓠“啪”地一声掉在刘二头上。刘二猝不及防,被砸得头晕眼花,脚下一滑,“啊”地一声惨叫着滚了下去。

剩下的几个壮汉吓得不敢再动,王宁趁机爬下岩壁。

“哥!你没事吧?”王雪扑上来,上下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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