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克明之慧，自家兄弟什么德行，他心里有数。只不过，人生短短几十年，他走的又早，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抽不出时间来教导，何况是胞弟。”

人生短短几十年，听到这句话，李世民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辅机，你人的寿命为何只在百年之内，上天为何不愿意吝惜时光？你说，朕要是……”

他要是多活二十年，哪怕是李治登基，也能避免武周之祸了。就不信，到了那个时候，李治还能迎娶庶母为后。

长孙无忌落子的动作一顿，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古往今来，王侯将相谁不想长生，可长生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自秦皇始，前仆后继那么多年，始终没人能窥探半分天机。

“陛下，您说人会有轮回转世吗？”

李世民眸子微动，眼底划过一丝异样，长孙无忌为何这样问？是李承乾说漏了嘴，还是魏征那里说漏了嘴？

“朕相信轮回转世得存在。”毕竟，他身边就有一个。“可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终究太过虚妄。”

长孙无忌道：“臣觉得人的轮回转世，就像老树新芽，枯木逢春。不记得前尘过往，到至少是一次新生命的延续，是值得开心的。既然陛下相信轮回转世的存在，那么人就是永生的。只是以不同的身份，活在不同的时间。”

李世民顿了一顿，仔细打量着长孙无忌，笑着说：“辅机，这不像是你可以说出来的话。”

一个人什么心境说什么话，这些话太过随性淡然了，李世民觉得，如果坐在他面前的李承乾，他不觉得奇怪。坐的是长孙无忌，哪儿哪儿透着奇怪。

“上次同太子对弈，提到了皇后，想起了一些过往。父亲去的早，我们兄妹被大兄赶出家门，在舅父家寄居，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长孙无忌眼眶有些泛红，李世民相信这份情义是真的，无论是贞观初年，皇后坚决反对他重用长孙无忌，还是贞观十年临终前，恳求他不要用长孙无忌，也是暗示长孙无忌不要涉足朝局太多。

后面长孙家的结局，长孙无忌的惨淡收场，李世民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妻子观音婢的远见卓识，也能感受到，这个妹妹在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兄长。

“太子安慰臣的话，他说佛家讲究轮回，皇后并没有真的死亡，只是走了生死轮回之路，换了个身份，她一直都活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李世民摇头轻叹，感知不到存在，就等于不存在，不过这话说出来太过悲凉，连他，也愿意相信那些被他放在心上的，已经去世的人，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陛下，人这一生太短暂了，其实没必要牵挂太多，牵挂的太多只会让自己被人扼住七寸，畏首畏尾的。”

李世民一愣，这话怪怪的，不过可以肯定，长孙无忌不知道李承乾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