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大言不惭道:“没关系,大哥去澄清,爷爷也是跟你爱玩笑呢!”
苏婉才不领情,她敢打赌,老爷子就是那样想的,根本就不是一时兴起张口就来,也打定主意谁来说情都没用,这次,她必须让老头儿明白歧视她的后果有多严重。
哼,这么多年了,以为真男轻女的毛病已经有所缓解,结果只是表面看着缓解,内心深处还是那个固执的老头。
这次必须让他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最后能深刻反省,至于哭着忏悔什么的,苏婉打了个抖。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小幼稚,老爷子能认识到问题就不错了,至于反省,算了吧,不指望了。
她就稳坐钓鱼台,坐等后续朝预期发展,而她自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夏日夜空群星璀璨,皎洁的月色温柔了黑夜的凶悍,墙角的萤火虫闪烁着幽光,鸣虫奏一曲,凉风徜徉。
睡觉还早,且爹和大哥还没回家,苏婉坐在通堂等人的同时很是YY了一回。
当晚,苏婉没能等到人,不过,后续发展也确实如她所想,虽有差异,却大差不差。
苏长青从侄子家出门,就去了村里,当晚回家时已经是月上中天的光景。
因此,苏婉第二日得到了学堂扩建的消息。
及至府城书院放夏收假,安儿从书院回来时,苏家村的人都知晓明年书院要扩张招生啦,书院也要新建屋子,地已经划好了。
村里的学堂向后扩大,暂时扩大了一里地的面积,将林子的边缘都圈了进来,准备秋收结束后举全村之力盖新屋子为学生准备教舍。
安儿兴冲冲道:“那么大一片,不如建成练武场,让学生练射箭骑马,君子六艺不能落下。”
话刚落头上挨了一记,苏志栋道:“想得美,练箭还成,哪有马骑?”
“现在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再说大舅不是已经帮咱家看好马了嘛,等牵回来就让学生练习。”安儿的想法很美好,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
张大舅凭借他在北关的人脉关系,从军中回购了一批退役的战马,或是受伤有些坡脚,或是伤了眼等,虽不大健全,但一般的拉车犁地却没问题,给自家亲戚挑了几品伤不严重的,苏家就得了一匹。
只是,学堂里招收的都是启蒙的小学生,哪敢让人骑马,因此,安儿的意见被大人不约而同忽略了!
好在夏收开始,学堂建设的事儿先放一边,趁着天气好先收麦子,因此,安儿觉得还有时间争取。
今年夏收,安儿很不一样,即使在地里割麦提麦捆,依然不忘背书,嘴里念念叨叨,遇上不解其意或是不甚明白的地儿就地请教。
别说苏志栋,就连苏婉都好奇,她弟弟这是咋了,在书院打鸡血了这么刻苦?
以往虽也勤学,可没到这种程度啊!
晚上,一家人在通堂各自忙碌,休息的休息,缝裤脚的缝裤脚,磨镰刀的磨镰刀,安儿正在撕掌心老茧上的皮,老茧这几日被磨得起皮了,今晚洗澡后竟然炸起来,刚好撕掉。
苏婉打趣他道:“你这是要效仿前人在读书界留下佳话吗,晋有车胤囊萤夜读,今有志安麦地求学!”
闻言,他头都不擡,道:“明年秀才试,好多同窗都要下场哩,作为秀才的弟弟,我不努力不行啊!”
说罢,擡头蹬大哥,道:“都怪大哥,有大哥这珠玉在前,大家都想当少年天才,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夜夜苦读连割麦子时都要背书。”
苏志栋:“我也没说我是少年天才啊!”
“你还不是少年天才,咱们昌平百年来考中秀才最早的人就是你,以往有人及冠考中秀才都已经是天才,就因为你,大家都卯着劲儿想当十四五的天才,好几位学兄都到成亲的年纪了,偏说先立业再成家,搞得人女方以为要考中后退亲。”
安儿一脸“你看你干得好事”的表情,道:“你这种人,太招人恨了,以后出门小心。”
小心什么,当然是小心被被别人暗地里套麻袋揍啊!
他还是亲弟弟呢,都觉得自己是大哥科举的最直接受害者,还没参加童生试,就被同窗拿着各种与大哥比较,被夫子各种勉励。
想到夫子抚须耳提面命教导他:“你大哥是昌平的天才,你也不笨,可不能只让大家知道你是少年天才苏志栋的弟弟啊~”,安儿就想以头抢地问问上天为何要这样待他!
大哥是少年天才,他又不是,为啥要这样要求他啊
虽自诩不笨,但在刻苦求学上,安儿还是有自知之明滴,他连大哥勤奋的六成都不及,如何能比?
可现在,明年的童生试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而是关乎大哥的名声,因此他被赶鸭子上架,必须参加,且要拿得好成绩。
不然,就对不起所有人!
“大哥,都怪你。”越想越苦逼,安儿皱着眉头埋怨“罪魁祸首”!
可惜,苏志栋眉毛都是没动分毫,道:“不如人就尽早说,弱者只会找借口。”
噗~安儿简直要喷老血,颤抖着手指着大哥控诉,“你不是我大哥,是我前世的仇人吧!”
当晚,他用实际行动表明要与大哥划清界限——睡书房!
只是木榻到底不比炕铺舒服,只坚持了两晚,安儿又搬回卧房,即便在一家人面前没面子,他依然厚着脸皮坚持和大哥一个卧房。
就为了不收拾自己的卧房,也是难为他了。
夏收结束,麦子晒干交税后,剩下的装入粮仓,家里川地种上黄豆,豆苗稀稀疏疏冒头,树上的苹果开始上色,苏志栋搬到秦府去住。
而府城随着秋闱将近,街上闲晃的学子都少了,连带茶馆酒楼生意清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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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外一片肃静,苏婉和杏儿安儿站在路口遥望后便离开,因为旁边有手持长枪的士兵护卫,闲杂人等不能逗留。.
本来,全家人都要来送考,但参考者苏志栋明言拒绝,家里人大为遗憾,不过这不影响苏婉带着弟弟妹妹来凑热闹。
只是他们从家里来府城时,秀才们早就进了贡院,因此,三人只能望门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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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儿踮脚看了看,幸灾乐祸道:“大哥有点惨!”
苏婉不解,杏儿却是捶二哥一记,恶狠狠道:“你就不能盼大哥点好。”人才进贡院就在外面念丧经,可真是
安儿摸了摸被捶的胳膊,拂拂衣袖,仰头道:“可不是我不盼大哥好,因为师父与卫叔叔是旧交,且大哥还与卫叔叔认识,今年朝廷派来的两位主考官都是卫叔叔的死对头。”
苏婉:为了避嫌也是难为朝廷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跟卫大人是死对头?”
“文瀚兄跟我说的!”
得了,忘了京城还有一位弟弟的“忘年交”,苏婉怀疑道:“那个叫文瀚的咋知道这么多消息?”
“那是自然,文瀚兄可是在京城当官呢!”安儿说起自己远在京城的好朋友,颇是骄傲。
杏儿却着急了,“你咋不跟大哥说?”
安儿抱着手臂,抑扬顿挫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说了有什么用,大哥又没法换主考官,还不如一无所知闷头考。”
杏儿可是最讨厌二哥这种牛气哄哄的劲儿了,见状又要怼几句,苏婉连忙道:“我们去看大姐吧,娘可是专门交代了。”
成功阻止了一场骂战,苏婉带着两人去外婆家。
张家宅子,现在只张良森和苏婷两人,眼看秋收开始,加之书院休沐,因此,一家老小连带丫鬟婆子皆回了姚庄,只留张良森苏婷看门户。
每逢秀才试,尤其是考前三个月,木匠铺子的生意尤为好,都是好些有钱人家给自家参考的学子定制考桌考椅。
可今年是乡试,贡院有桌椅,参考的秀才们无需带桌椅,也不知为何,致远书院定制了一大批新桌椅,因秦府、苏家之便利,张良森接了二十张桌子的订单,现在就在家里专做这批木活。
廊檐下一地刨花,旁边还有一个半成品,张良森正准备用墨盒打钱,砰砰砰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坐在旁边做绣活的梨花站起身道:“我去开门,你忙吧!”
张良森放下墨盒跟着往院门处走,待开门看见小舅子小姨子,笑道:“快进来,早晨还念叨你们呢!”
安儿率先跳进去,道:“我昨晚就想来,好今早送大哥进考场,可惜我爹不让。”
梨花看着他笑言:“是爹不让还是你怕大哥?”
安儿努了努嘴没接话,见廊檐下的木活,兴奋道:“表哥,我今儿是财神爷。”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张嘴,就自个啵得啵得说明来意。
苏氏学堂已经确定要扩大规模,年后开学就扩招,因此,必须赶在年前将桌椅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些木活就交给张氏的娘家侄子张良森。
至于新建教舍的门窗等木活,全盘由李大伯(李秀儿爹)接手。
张良森搓手道:“能赶得及吗?”
苏婉笑,“年后才用,还有好几个月呢!”
几人正在堂屋说着话,梨花端来果子糕点,杏儿才记起正事,道:“大姐,娘叫你跟表哥回家吃饭,咱们一会儿就回吧。”
家里活计多,梨花为难,看向丈夫。
张良森抚掌道:“那就今儿回,我也好些时日没去看大姑姑父了。”
安儿翻着白眼,不客气道:“好些时日是指五天吗,休沐时我爹娘不是来府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