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晏回到家人暂居的破败小屋。
门一开,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内瞬间活了过来。
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几个隔房的叔伯婶娘全都围了上来。
“晏儿,你可见到你祖父了?”孟庆元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臂,着急不已。
“他是不是还留了后手?有没有告诉你,在哪里还藏着些银钱?哪怕一点点也好啊!”
“是啊,晏儿,你祖父怎么说?”孟夫人也泪眼婆娑地附和。
“他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定然不会一点后路都不留的,对不对?”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孟清晏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般。
吐不出来,又吞不下去。
他望着母亲鬓边新添的白发,看着父亲身上粗糙的布衣,想起天牢里祖父那平静到近乎冷酷的面容,一股巨大的荒谬和悲凉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见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祖父那番“高谈阔论”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孟庆元抓着他的手缓缓滑落,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双眼空洞无神,喃喃道:“他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可是他的血脉至亲啊!”
“物归原主?”一旁的二叔猛地提高了嗓门,难以置信。
“那我们算什么?我们这几十年的清苦,我们如今的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又算什么?”
“在他眼里,我们竟连他藏在池子里的那些金砖都不如吗?”
他的质问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孟清晏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屋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孟家那位过去的一家之主,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的金银财宝。
他们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从今往后,他们只能挤在这狭小的破屋子里,为了生计日夜奔波、抛头露面、看人脸色过活。
片刻后,屋内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哭泣和充满绝望的咒骂。
*
孟华淳和孟清晏的对话,被隐麟卫一五一十地报给了文昭帝。
文昭帝没想到孟华淳面对亲孙子,竟然也只是把他视为棋子,当做戏台上的丑角一样戏弄。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忍不住感慨一句。
“三司会审后,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他已经懒得去深究孟华淳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反正疯子做事,只凭心情,不看缘由。
……
太后驾崩,赵王被凌迟处死,没几天当朝相爷也被判了斩立决。
整个京城充满了腥风血雨。
百姓们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赵王和孟相这等人死得理所应当,一个个都在拍手叫好。
但满朝文武可就不同了。
他们一个个的心都悬了起来,每天上朝堪比上坟,生怕下一个掉脑袋的就是自己了。
短短一个月内,接连死了三个权贵。
而永安王还在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