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删的倒是快。”
波本用干净的白毛巾擦了擦手，转而拿起自己的手机，“我叫个人过来帮忙。”
“谁？”
“苏格兰。”
……
“喂？这里是警察厅警备局公安课，您找谁？”
电话甫一接通，一个清亮温柔的女声就响了起来。
松田阵平眉梢微挑，把手机放到眼前核实了一下电话号码。
“我说——”他拉长了音，显得有些随意，“这不是公安课白马管理官的行动电话吗？你是谁？”
“啊，我？我是白马警视的副官，公安课管理官辅佐小原葵。白马警视目前不在办公室，您有急事的话可以先跟我讲。”
听到这番话，松田阵平的第一反应是：好家伙，出息了，昭裕现在都有副官了。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这位管理官辅佐的名字……
松田阵平眼眸一沉：“小原……警官是吗？如果白马警视很忙的话就算了，我没有急事……”
电话那端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原警官？”
“喂？”电话重新接通，这一次传出的是令松田阵平安心的熟悉嗓音，“阵平？”
“是我，Aki。你下班了吗，关于上次我们谈到的话题，有些情况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昭裕看了下墙上的钟表：“今晚我不用加班，十分钟后见。”
“好，我在警察厅楼下等你。”
他们的通话很快结束，可车内松田阵平的脸色却格外难看，他透过车窗看向警察厅高耸的大楼，此时已接近黄昏之末，警察厅却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几乎每扇窗户内都有正在忙碌的警察。
小原葵怎么会成为昭裕的副官？是昭裕刻意设局还是……
十分钟后，白马昭裕的身影出现在警察厅大门处，他很快就认出了松田阵平的车，擡脚朝这边走来。
“Hagi不会又去联谊了吧，丢下你一个人回家？”昭裕开着玩笑坐进车中。
“他跟隔壁搜查一课的宫本刑事一起去的。宫本由美，你有印象吧？就是当初咱们毕业的时候乱摸鬼佬那辆车的两名后辈之一，现在也进刑事部了。”
昭裕的记忆回到四年前的春日，年轻女生兴奋地在“零战之魂”旁驻足，飞舞的樱花雨中，金发青年温和地问她们想成为警察吗……
明明是历历在目的场景，一晃居然已经过去了四年。
“班长怎么打算的？”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让昭裕忍不住询问同期的近况，“他之前不是说准备和娜塔莉订婚，想调到警视厅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嗯？”松田阵平看了他一眼，调侃道，“不愧是意气风发刚刚升任管理官的白马警视，官威初具啊。”
昭裕失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警视厅那边我虽然不熟，但还是有几个人脉能用上。”
“得了吧，警视厅最高长官都被你拿下了这叫还不熟？”松田阵平一脸夸张，“不过我们也还没到需要你帮忙的地步，多少对我们有点信心吧Aki。”
“我不是没有信心，我当然知道你们都很优秀。”
松田：“别的先不说，你可不要小瞧了班长在地方警署这些年，他管理的区域年年治安上警视厅优秀榜单，早就被搜查一课注意到了，只是之前一直因为名额问题没有机会。我估计快了吧，到今年纳新的时间班长就可以调回来了。”
“嗨嗨～”昭裕无奈地附和。
他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松田阵平后面接了那么长一串介绍。
聊完同期的话题，松田阵平这才发动车子驶离警察厅：“走吧，我送你回家。”
“宿舍，谢谢。”
“你还是不回家住？”
“平时加班比较多，回家太远了。而且住宿舍很方便啊，有厨房可以自己做饭，楼下就是便利店，没时间的时候也可以买便当。”
宿舍的话那就比较近了，他得长话短说。
松田阵平原本轻松随意的表情倏尔严肃起来，受他影响，昭裕也忍不住屏住呼吸。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小原葵的事情，没想到她成了你的副官。怎么回事？”松田问。
“这件事我估计比较复杂，你先说吧。”
“好。你知道我一直在追查乌托邦，跟警视厅公安部也有一些合作。在此期间我注意到小原葵有些奇怪，她对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总表现出异常高涨的热情，有几次还涉及到了乌托邦。”众所周知真正的社畜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他们恨不得能争分夺秒下班，
“所以我故意向小原葵透露了一份假情报，让她以为横滨港的海关出了一些问题，有空子可以钻。我想看看她是不是乌托邦的线人。”
听到这里，就连昭裕都忍不住向松田阵平投去钦佩的目光：“可以啊阵平，你居然查到小原葵头上了。”
松田皱眉：“所以她果然已经被公安注意到了？”
“只是有些关注，她身上疑点很多。”
松田斜了他一眼：“我认为再没有比她成为你的副官更可疑的事情了。”
昭裕顿时哑然：“……”
接下来的路程，松田阵平一直在讲述自己是如何试探小原葵，又是如何让小原葵自露马脚留下证据的。
他一度已经要成功了，那份关于小原葵的审查材料就插在即将提交的文件中，但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松田阵平居然在白马昭裕这里遇到了调至警察厅的小原葵。
“到底怎么回事？”松田再次询问。
这一次，昭裕言简意赅地回答：“显然警视厅或者警察厅背后有人操纵了这件事。将小原葵调至公安，你的调查就必须终止，这是对小原葵的袒护。”
公安警察的特殊性决定了，一旦小原葵成为公安，仅仅只是警视厅爆裂物处理班警察的松田阵平根本没资格质疑她的身份。
而证据链断裂后，哪怕昭裕以后怀疑小原葵，也只能重新收集证据。
已经暴露过一次的小原葵只会更加谨慎，不再留下任何证据。
而且，小原葵幕后的人直接把她送到了昭裕身边，简直就像是明着挑衅。
我明牌了又怎样？你拿小原葵一点办法都没有。
松田阵平忍不住皱眉：“没办法处理的话，至少可以让她远离机密吧？”
“如果，小原葵还牵扯进了高层的党派斗争呢？”
松田顿感窒息：“……”
Aki因为姓氏，注定属于前首相白马家的阵营，而费尽心思把小原葵调到他身边的人，必然是警察系统的另一个派系。昭裕的任何行为都很容易被解读为打压下属，再加上党派斗争……
果然，这个腐朽的烂到根的制度就应该毁灭！
松田阵平懊恼地一拳砸到方向盘上。
昭裕连忙阻止：“喂喂阵平，再生气也不要破坏自己的车啊，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可不会给你报销。”
“我以前怎么能那么幼稚啊？！”松田阵平愤愤道，“我居然以为揍一顿警视总监就可以解气，我居然以为自己爬到那个位置就可以解决问题……这个国家已经变成了朽木，自上而下的改革已经没有用了，它需要的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变革！”
昭裕被松田阵平的反应逗乐了，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小阵平，”他学着萩原研二叫出了那个腻歪到不行的称呼，“不要当着公安的面说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啊，我怕我忍不住送你去拘留所。”
“切，拘留就拘留，就算进局子我的态度也不会变！”
“别想太多，阵平。”
昭裕眉眼微弯，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月轮，亮得让人心惊。
他笑着对好友说，“改变就是从认识问题开始的，至少还有像你和我这样的人努力使她变好。再多耐心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