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虚弱到无法睁开的眼睛,瞬间夸张的睁大,好像下一秒,就会掉出眼眶般的骇人。
怀鹤口中发出一声,隐忍的低吼后,脑袋一歪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从唐凉夏眼眶中滴落。
砸在地面上,只能溅起微微尘埃。
就像刚才的声声哀求一样没用,她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怀鹤。
唐凉夏已经忘记,上一次哭成这样是在什么时候,只记得应该是在自己父母去世时,回想起那种痛苦,依然是痛彻心扉又难以言表。
她讨厌哭,更不喜欢哭,因为这是一种完全没用的负面情绪。
只能示弱博取同情,还会浪费感情消耗精力,在唐凉夏心中,是一件非常得不偿失的事。
所以她极度讨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烦。
但唐凉夏即使已经把这份情绪,摒弃了很久,今天不知为什么,竟然又一次被她捡了起来。
君珩原本骄傲高昂的头颅,在敏锐发觉到,唐凉夏在哭的时候,转头低下看向了她。
手中死尸一样的怀鹤,被君珩随意抛在一边。
挥手驱赶走眼前医生丧尸,君珩擦干净带着怀鹤,无解蛛毒的血的手,伸出拇指替唐凉夏拭去眼角泪痕。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
问她:“你哭了?为什么?”
唐凉夏坐在地上,君珩就蹲下`身来陪她,。
君珩一遍又一遍,问着她:“唐凉夏,你为什么要哭?因为那只小怪物?还是刚才我吓到你了?”
君珩自我感觉,它现在的脾气已经好到不能再好,完全耐着性子,跟唐凉夏讲话,可她甚至都不看自己一眼。
可不管君珩怎么问,唐凉夏就像一具被掏空灵魂的躯体一般,呆呆坐在那里,它所有的询问全部落了空。
这次君珩彻底慌了,它从没见过唐凉夏这副模样,而且今天一天时间,它竟然把这女人惹哭了两次?
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它惩罚那只小怪物?
君珩单膝抵在地上,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只是它的手一直停不下来,不断帮唐凉夏擦拭着,她滑出眼眶的泪珠。
“唐凉夏,你别哭了。”君珩警告着她:“你要是在哭,我就再把这小怪物的心脏刨出来一遍...”
终于,一直沉默不语,滴着眼泪的唐凉夏,总算是有了些反应。
她伸手拉住君珩的衣摆,发红的眼眶中,依然含着泪水,说出来的话,却直接让君珩当场缴械投降。
唐凉夏抽泣着,这是她第一次示弱:“别...,求求你了,放过他吧...”
君珩怎么都想不明白,唐凉夏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就连是唐凉夏自己,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本来现在,她和她的同伴,应该已经坐着离开牧安市的直升机,到达了南方庇护所位置。
唐联系过也找到了爷爷,可以跟爷爷跟同伴们,一起展望未来末世中的生活。
原本应该平静祥和的一切,在遇见君珩的那一刻,就全部变了。
变得杀戮残暴,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惩罚。
对唐凉夏来说,她真的累了,这场绝对实力的碾压,让她被欺负到喘不动气。
现在君珩完全乱了分寸,它忽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它原本只是想把唐凉夏绑在身边,因为她的身体,是用来培养下一代丧尸王绝佳的容器。
所以君珩把她绑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短短几天的相处,它的情绪好像被唐凉夏给操控。
会因为她的一点小举动,而生气而震怒,几次先要杀死她,最终却都于心不忍。
尤其是,在刚刚看到唐凉夏维护那怪物时,它的心里简直要嫉妒到发狂。
而现在,这女人竟然又为了,那只小怪物落泪。
她可是唐凉夏,是那个固执倔强,不管身处什么环境时,都应该保持着它那份骄傲的臭石头。
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她不是也都咬牙撑了下来,不管是被折磨、被囚禁,还是重伤、濒死的时候。
唐凉夏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没有红过一次眼眶。
所以君珩根本想不明白,怎么这一次,唐凉夏只是看到,那个小怪物被自己进行应有的处罚,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颓废、沮丧、落魄,这种本来跟她毫不搭边的情形,此刻都真实的在她身上发生着。
许是怕君珩不听,唐凉夏又一次,非常认真的去求它。
唐凉夏一字一顿,近乎哀求:“君珩,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怀鹤了...”
她那被飞溅的玻璃镜面,扎破还在流血的手,此刻正抓着君珩纯白板正的衬衫衣摆,手指褶皱了衣摆,血液侵染了纯白,更刺痛了君珩那颗,早已经停止跳动的心。
君珩抓起唐凉夏受伤的手,冰冷的手掌抚平了她的灼热,更治愈了她手上伤口。
可即使君珩能力再强,也治愈不了此刻,唐凉夏被它亲手击碎的心脏。
重生三年,唐凉夏从没这么卑微过,没有掉过眼泪,更没有这样开口求过人,但是君珩做的太绝了。
唐凉夏承认,自己败了,败给了君珩变态般的残暴,她实在不忍心,继续看到怀鹤,再受到它的任何折磨。
一种无力感,弥漫在唐凉夏心头,她累了,她实在是太累了。
比起末世的艰难困苦,现在的日子,似乎更煎熬的多。
君珩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没有敌手,强大到有能力让所有人,都对它臣服。
唐凉夏一直高傲扬起的脑袋,被现实压迫着,不得不低下头来。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无力感,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就感觉不管自己怎么挣扎,怎么努力,甚至不惜拼上性命,都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的无力,
唐凉夏只是感觉,君珩成为了一道难题,那这道题就不用再努力,那一定是无解。
而她现在,就不幸碰上了这道无解难题,唐凉夏已经没脸再去见朋友们。
因为不管他们经历了什么,自己都没办法帮助他们,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君珩手下遭罪。
就像刚才,唐凉夏亲眼看着,君珩把怀鹤的心脏在手中捏碎,却只能无力瘫软坐在地上,甚至反抗都反抗不了。
唐凉夏已经认清,君珩她打不过也没能力反抗,甚至都挣扎不了,逃脱不掉。
君珩像是个恶魔,笼罩在了唐凉夏心间。
“怎么你才能不哭?”君珩问她。
唐凉夏没有任何反应。
君珩耐着性子,继续问:“你要我还回来吗?”
唐凉夏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君珩说的话一样。
君珩:“那我还回来。”
说话间,君珩当着唐凉夏的面。
君珩把刚才唐凉夏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螺丝刀,重重插进自己胸膛。
一次不够两次,两次不够三次...
一直到它的胸`前白衬衫,被大量黑色血迹沾染,只露出一个黑漆漆被扎烂的洞后。
君珩伸进手去,把自己的心脏取了出来,在她面前捏碎。
君珩血从嘴里反流出来,黑色血液从嘴角淌出,跟他惨白的皮肤放在一起,对比是那么明显。
君珩问她:“现在...你满意了吗?”
可唐凉夏还是那样,没有一句话,没有一滴眼泪,甚至连一点神情变化都没有。
丧尸原本没有痛觉,可不知为何,看到唐凉夏这副模样时候,君珩却感到心脏在隐隐刺痛。
那不是生理上的痛,而是心理,折磨着它每分每秒都在难受。
君珩不明白,它明明都做到这一步了,唐凉夏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它,甚至连一点反应都不舍得。
君珩啐出嘴里的血,胸膛上伤口快速愈合着,它质问唐凉夏:“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默了半晌,唐凉夏看着躺在地上的怀鹤。
她说:“把他治好,放我们离开。”
“不可能。”君珩回答果断。
它冷笑一声,看着唐凉夏,这女人未必也太看重她自己了,竟然还妄想,让它去给那只曾经伤了自己晶核的怪物治伤?
妄想着想要离开牧安?
简直是在做梦。
刚刚它都已经做到什么地步?
当着唐凉夏的面,生生把自己的心抛出来给她看,可她竟然一点反应没有。
唐凉夏不是会哭,会流泪。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一切全无了?难道它就这么比不上,她那些废物同伴?
君珩暗自发誓,总有一天它一定要征服唐凉夏。
一定要有一天,也要让唐凉夏为了它流泪。
可现在,唐凉夏又变成了刚才那副样子,沉默不语目光暗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怀鹤,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
“他妈的!”君珩一拳捶在庇护所屋顶,如此坚硬厚实的屋顶,都被他捶出一个细小凹陷。
君珩:“唐凉夏,我他妈就是欠你的。”
说完,它提溜起怀鹤衣领,伸手扯下他身上,束缚着他的铁丝。
唐凉夏知道自己赢了,君珩还是做出了让步,现在至少怀鹤能得救了。
好像看出来,唐凉夏眼中那一秒的变化。
君珩出言:“唐凉夏,你别高兴太早,想离开,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