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谪仙轻轻放下酒杯,笑道:
“我本无意与海神岛为敌,不过想了却一段旧日恩怨。”
言罢。
他拂衣起身。
“走吧。”
“难得来这海边。”
“且畅游两日,再启航不迟。”
...
两日光景,倏忽而过。
这一日,风正好,云正轻。
李谪仙一行人登上巨舶,扬帆驶向传闻中的海神岛。
海面是沉郁的靛青,一直铺展至了天际,与澄碧如洗的长空浑然相接。
李谪仙独立船头,白衣猎猎。
身侧是爱侣朱竹清,还有玉天恒等一众挚友。
极目远眺这无边瀚海,令人胸襟大开,豪情顿生。
偶有庞大的海魂兽跃出水面,鳞甲映照天日,激起千层浪。
引得他们连连惊呼。
一位肤色黝红的老船手把着舵,笑呵呵地看着这群神采飞扬的年轻人:
“听几位口音模样,不是咱瀚海城人士吧?”
“怎的偏要去那魔鬼岛海域?嘿,除了老汉我,可没几个船家敢接这活儿。”
李谪仙眸光微动,想起前日酒馆中的听闻,含笑问道:
“老伯对那魔鬼岛,知道多少?”
“那是座神秘之岛啊,岛上住着不少厉害的海魂师,都说……连海神也住在那里。”
说着。
老船手从怀里掏出一兜烤得焦脆的贝壳,递给这一群少年。
风不语、火无双几人吃了一口,就“呸呸”地吐掉。
李谪仙皱着眉,慢慢咀嚼。
老船手向李谪仙竖起拇指,笑着把几大片贝壳丢进嘴里。
“小哥,你是不是也听人说,魔鬼岛上的魂师超然又傲慢。”
李谪仙未语。
一旁的风笑天接话:
“难道不是么?”
“我觉得未必。”
老船手被贝屑呛得咧了咧嘴,缓声道:
“像我这样魂力微末,全凭经验吃饭的人,一年到头吃什么,全看老天爷赏脸。”
“这海上啊,一年里头,大半日子都不太平。”
“魂圣以上的海魂师大人,那是大船队才请得动的。”
“有他们在,纵是风啸浪涌也能保得平安。”
“可更多人,是像我这样的啊……”
他声音沉了沉。
“年轻时,我曾遇上一场海上飓风。”
“那阵势……”
“真像是整个大海都煮开了。”
“我那船,连带着附近好些船只,眼看都要翻了。”
“可我亲眼看见……”
“海面下沉着人影,用双手托住了船底,保下了那天大多数人的性命。”
“我家既供着剑酒大人的长生牌位,却也敬着魔鬼岛上那些守护瀚海的魂师。”
老船手的话在风里回荡。
玉天恒、风不语几人沉思半晌,叹气道:
“谪仙兄之前所言在理,能不动干戈自是最好。”
“但那位封号级的海魂师,既然选择守卫戴沐白,死了也怨不得人。”
李谪仙默然远眺。
海风拂动他的衣袂。
他问心无愧。
那位海魂师既选择站在戴沐白一方,在一年之约那日,前来阻道。
杀了,便杀了。
立场相悖,何来对错。
...
与此同时。
波光粼粼的海神岛。
周遭海水蓦地犹如沸腾一般剧烈翻涌。
矗立在海神岛各处的六道圣柱,掀起冲天的蔚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