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径旁的守疆松纷纷轻颤,松针指向玄冰狱的方向,似在预警;石凳上的 “巡林记” 字迹全亮,似兵魂在无声相送。残阳将二人的身影拉得修长,映于雪径的光痕上,身影与光痕中的兵魂虚影重叠,似三百年前的京营队伍,正护送他们的天帝前行。
至石林门,门侧石狮非寻常石狮,乃女娲补天时用 “镇厄石” 所雕,狮口含的铜铃是上古 “警魂铃”,铃芯藏着兵魂的 “守关誓约”。此刻石狮覆雪,雪粒是神鳌灵脉凝结的 “护关霜”,狮目泛着淡青的光;铜铃在风中轻响,声脆而悲,非寻常铃声,乃警魂铃感应到离意,与兵魂共鸣所致,似在诉说 “盼君归” 的心意。
青冥子驻足,再向太上皇拱手,藜杖玄珠的暖光映得石狮的护关霜微微融化:“陛下留步。归鸟有巢,巢在松枝,可避风寒;吾有终南,山有玄真池,松有魂,蓍有灵,可归安身;陛下亦有‘宸居’—— 非指南宫殿宇的雕梁画栋,乃指本心所念之苍生,乃指京营兵魂的忠勇守护,乃指伏羲女娲传承的护世之责。守住此‘宸居’,便无惧孤独,便无惧困厄。”
言罢,青冥子转身,藜杖顿地,杖端玄珠射出一道极粗的青芒,直入天际 —— 青芒在空中化作一道 “松魂护阵” 的光纹,笼罩千石林外围,阵纹中浮现无数松魂虚影,似在形成临时的守护;他的身形渐飘,青氅拂过残雪,雪粒不沾氅角,反而化作极细的光粒,融入他的氅中,似兵魂的祝福;风送其影,渐远渐淡,唯藜杖玄珠最后一闪,如星落于林际,那星光化作一道极细的光痕,连接着千石林与终南的方向,似在维系着彼此的讯息。
太上皇立于门前,望着青冥子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寒风吹起鬓边银发,沾了雪粒 —— 那雪粒是护关霜,泛着极淡的虹光,却未融,似在为他留住这离别时刻的念想。他浑然不觉寒意,只觉心中空落,似三百年的困厄与孤独,在青冥子离去后,愈发清晰地涌上心头。
忽有一只巡疆鹊掠翅而过,翅尖扫过石狮口中的警魂铃,铃声再起,清脆而急促,似在传递紧急讯息 —— 鹊喙中衔着的魂息丝泛着淡红,映出宣府卫的影像:瓦剌的窥魂鸦正在城外围盘旋,似在探查边军的虚实。这铃声惊得太上皇回神,他望着鹊群向宣府方向飞去,才恍然惊觉:天地间已只剩他一人,与满林残阳、寒松、归鸟相伴,与这三百年的困厄、责任、孤独相伴。
他缓步归至归鸟坪,独倚朽坏的石凳 —— 这石凳乃京营副将苍玄当年的佩刀熔铸而成,凳面刻着 “与陛下共守疆土” 六字,字迹泛着红光,是苍玄的兵魂余息。石凳覆雪,雪粒融在他的衣甲上,凉透甲胄,却凉不透他心中的滚烫回忆。他望着坪中松影,松影在残阳下摇晃,忽与他的影子重叠,触发了 “忆魂幻境”——
幻境中,三百年前的宸居清晰可见:宫墙是女娲神石所砌,泛着淡青的光;宫顶的琉璃瓦混着混沌之芯的碎粒,映着伏羲八卦的纹路;殿内的长明烛是燧人氏遗留的火种所燃,烛火泛着金色的光。他与苍玄、玄通立于殿中,苍玄身披玄甲,手持长枪,枪上刻着 “守疆” 二字;玄通身着紫袍,手持蓍草,正在占卜三界气运。三人相谈甚欢,谈及未来,苍玄笑道:“他日若天下太平,愿与陛下再至千石林,观松赏雪,对弈听涛;” 玄通亦道:“臣必辅佐陛下,守好这三界,不让蚩尤残魂再扰苍生。”
幻境流转,太庙祭礼的场景浮现:太庙的牌位是伏羲蓍木所制,泛着金光;他手持祭天玉圭,玉圭是女娲神石所雕,圭上刻着 “护苍生” 三字;苍玄率京营兵卒列阵于庙外,玄通主持祭礼仪式,吟唱上古《护世辞》,声音带着灵力,回荡在太庙上空,似与伏羲女娲的英灵共鸣。那时的宸居,热闹而温暖,那时的他,意气风发,那时的君臣,同心同德……
幻境渐散,太上皇才惊觉泪已落,落在石凳的刻字上,泪水与红光相融,化作极细的光丝,钻入石凳深处,似在与苍玄的兵魂共鸣。他低吟:“石林空有千株翠,不及宸居一寸温……” 声轻如絮,随清灵风散入林,惊起巢中的巡疆鹊,鹊群发出 “哑哑” 的低鸣,似在回应他的孤独,又似在安慰他的思念。
他咳了两声,指腹按向唇,竟又沾了丝淡红 —— 那血迹泛着极淡的乌光,是蚩尤的 “蚀魂咒” 开始发作,咒力已侵入他的血脉;袖中的清心符忽亮,松魂护心纹泛出青芒,与血脉中的乌光相抗,符纸的光与他伏羲血脉的金光交织,在他的掌心形成极小的光盾,暂时压制了咒力。他望着指腹的血迹,眸中满是无奈:三百年的灵力耗损,戾气的日夜侵蚀,蚀魂咒的悄然发作,若青冥子归期延误,若玄通与蚩尤趁机发难,他恐难撑到破局之日。
残阳渐沉,余晖将他的孤影映于雪径,影中泛着极淡的乌光,是蚀魂咒的咒力;雪径上的光痕渐暗,是兵魂的灵力在渐弱;守疆松的枝桠不再颤动,似在为他的处境担忧。袖中京营旧符 “镇天” 二字微闪,红光忽明忽暗,似在呼应他的心跳,又似在向坪下的神鳌灵脉求援;镇厄新印的温光渐弱,印上的混沌之芯纹路泛着淡绿的光,似在与终南的玄木遥相呼应,盼着青冥子早日带回破戾之力。
忽有一缕极淡的黑气自松枝间闪过,黑气中藏着一只极小的 “窥魂鸦”—— 此鸦乃蚩尤用饕餮的羽毛与自身戾气所制,能吸食生灵的魂息影像,传递给蚩尤残魂。窥魂鸦掠过太上皇的头顶,试图吸食他的忆魂幻境,却被袖中清心符的松魂纹所阻,发出极细的 “嘶嘶” 声,转而掠向玄冰狱方向,爪中抓着一缕极淡的乌光 —— 那是太上皇血脉中蚀魂咒的咒力,是蚩尤残魂最想得到的 “破封钥匙”。
而坪中那株石缝松(苍玄魂化之松),枝桠微颤,一片松针飘落,恰覆于太上皇袖上的清心符 —— 松针的金光与符纸的青芒相融,符纸的光忽盛,将那缕试图靠近的黑气彻底驱散;松针的另一端指向玄冰狱的方向,似在向太上皇预警:蚩尤的动作已越来越近,需尽快稳固灵力,等待青冥子归来。
残阳彻底沉入西山,千石林渐暗,守疆松的枝桠上亮起极淡的光,是兵魂的灵力在形成 “护主灯”,照亮太上皇的归途;巡疆鹊归巢,巢中亮起微光,是魂息丝在传递边地的最后讯息 —— 宣府卫暂无大碍,秦烈参将已加固城门;石凳上的刻字仍泛着红光,是苍玄的兵魂在无声守护。
太上皇起身,缓步向南宫走去,背影在护主灯的微光中显得格外孤峭,却又透着一丝坚定 —— 他握着袖中的清心符与京营旧符,感受着兵魂的守护、青冥子的承诺、伏羲女娲的传承,心中的茫然与孤独渐淡,取而代之的是 “守道待时” 的决心。他轻声自语:“青冥子,朕必等你归来,必守好这三界,必不负众兵魂的期待……”
这声音随清灵风散入林,与守疆松的 “护主灯”、巡疆鹊的 “魂息光”、石凳的 “兵魂纹” 相融,在千石林中久久回荡,似在向天地宣告:这位三百年困守的天帝,虽孤独,却未沉沦;虽困厄,却未放弃;虽茫然,却仍在守道待时,盼着破局之日,盼着重归宸居,盼着护苍生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