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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章 寒梅虽困枝仍劲,铁骨犹撑待日清(2/2)

侍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街对面果然站着两个缇骑,腰间佩刀,正盯着李侍郎府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冰。他心里一沉,知道李侍郎不是真的风寒,是怕被缇骑发现,连累自己。侍从只能点点头,收回手,转身往回走 —— 他得赶紧把这事告诉谢大人,石崇竟然派人监视李侍郎,看来这联名的事,比想象中还难。

回到文渊阁,侍从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谢渊。谢渊坐在案前,手指捏着茶杯,指节泛白:“我知道了。你再去王御史府,就说我有边军的消息,要跟他商议。” 他心里清楚,李侍郎只是开始,石崇肯定还监视了其他大臣,可他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联名,他就要试试。

王御史府在城东的小巷里,比李侍郎府更偏僻。侍从刚走到巷口,就看见两个缇骑站在巷口的老槐树下,双手按在刀柄上,眼神警惕地盯着来往的人。侍从心里一紧,只能假装路过,慢慢往巷里走。

“站住!” 一个缇骑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是干什么的?要去哪家?” 侍从强装镇定,笑着说:“官爷,我是谢大人的侍从,来找王御史大人,有公务要谈。” 缇骑上下打量他一番,语气带着嘲讽:“谢大人的人?王御史大人正在闭门思过,石大人有令,不许见外客,你回去吧!”

侍从急道:“官爷,这是急事,关系到边军安危,您就让我进去通报一声,行不行?” 另一个缇骑却上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上,语气带着威胁:“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石大人说了,谁敢私自见王御史,就以‘通敌’论处,你想试试?”

侍从被他们的气势吓住,只能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他刚走出巷口,就看见王御史府的后窗打开,一个小厮探出头,悄悄对他比划了个 “快走” 的手势,然后迅速关上窗。侍从心里一阵发酸,他知道,王御史肯定在里面着急,却不敢出来见他 —— 缇骑守得这么严,只要王御史敢见他,石崇立刻就会找借口把王御史抓进诏狱。

回到文渊阁,侍从把缇骑拦路、小厮示警的事告诉谢渊。谢渊猛地站起身,手重重拍在案上,宣纸散落一地:“石崇太过分了!竟敢派缇骑监视大臣,阻断言路!这是要把于科彻底孤立,让他百口莫辩啊!” 他走到窗边,望着街对面的方向,心里满是愤怒却又透着无力 —— 他没想到,石崇会这么狠,连朝堂大臣都敢监视,看来这联名辩冤的路,是走不通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侍从又跑了三位大臣的府第 —— 礼部侍郎林文、户部侍郎陈忠、工部侍郎周瑞,可结果都一样:林文府的门房说 “大人去陵寝祭祀了,不在家”;陈忠府外守着三个缇骑,连巷口都不让进;周瑞干脆让人从里面传话 “大人身体不适,不见客”。

侍从回到文渊阁时,已经满头大汗,语气带着无奈:“大人,这三位大人…… 也都不见。林侍郎府的门房偷偷跟我说,石大人昨天就派人去各家传话,说‘谁要是敢帮于科说话,就查谁的旧账’,林侍郎去年有笔工程拨款还没清,怕被石大人抓住把柄,只能躲着您。”

谢渊坐在案前,手里捏着那张《辩冤疏》,疏角已经被他攥得发皱。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那些大臣的脸 —— 林文是个老实人,一辈子谨小慎微;陈忠家里有老母,怕被连累;周瑞刚升侍郎,不想丢了官职。他们不是不想帮,是不敢帮,石崇手里握着镇刑司,能随便找个 “贪腐”“通敌” 的罪名,把人扔进诏狱,谁都怕引火烧身。

就在这时,谢渊的亲信幕僚走进来,低声说:“大人,刚从镇刑司那边传来消息,石崇正在府里宴请李嵩、秦飞,还说‘于科这下彻底成了孤家寡人,看谁还能帮他’,听那意思,他们下一步就要逼于科认罪了。” 谢渊猛地睁开眼,眼神里满是怒火:“石崇!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于科?我谢渊就算只剩一个人,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谢渊走到书架前,取下一个木盒,打开 —— 里面放着一封旧信,是十年前于科在大同卫写给他的,信里说 “大同卫的雪很大,将士们都冻得发抖,可只要能守住城墙,再苦也值”,落款处还画了个小小的刀痕,跟他送张猛的护心镜上的痕一样。

他摩挲着信纸,想起十年前的大同卫之战:瓦剌兵围了城池三天三夜,粮草快断了,于科带着将士们在城墙上跟瓦剌兵拼杀,胳膊被砍伤了,还笑着说 “谢大人,你放心,只要我于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瓦剌兵进城”。后来,谢渊带着援兵赶到,两人并肩作战,终于打退了瓦剌兵,那天晚上,于科喝了很多酒,说 “咱们做臣子的,就是要护着大吴的百姓,护着这江山”。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忠勇的人,却被石崇污蔑成 “谋逆”,被流言孤立,连朝堂大臣都不敢帮他。谢渊的眼睛渐渐红了,他把信放回木盒,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多难,他都要救于科,不仅是为了当年的情谊,更是为了大吴的边军,为了那些还在边疆守着的将士们 —— 若于科蒙冤而死,边军将士会寒心,大吴的边疆,就真的危险了。

他重新拿起《辩冤疏》,仔细叠好,放进怀里 —— 就算没人联名,他也要把这疏递上去,就算被石崇报复,他也要让陛下知道真相,知道于科是被冤枉的。

侍从刚收拾好散落的宣纸,忽然轻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叠得小巧的纸条,语气带着惊喜:“大人,方才有人从后巷扔进府里的,用蜡丸封着,上面有昌顺郡王的缠枝莲印,说是给您的!”

谢渊心里一动,连忙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拆开 —— 蜡丸里的纸条是用炭笔写的,字迹潦草却有力,上面写着 “入夜后亥时,去城南老布庄,有于科旧部消息,带亲信一人,勿被缇骑察觉”。纸条末尾,盖着个小小的缠枝莲印,那是萧栎的私印,绝不会有假。

谢渊的眼睛瞬间亮了 —— 萧栎是陛下的弟弟,手里握着部分宗室兵权,他一直想帮于科,却怕被石崇牵连,只能暗中行动。现在萧栎传信,说有于科旧部的消息,说不定于科旧部手里有石崇构陷的证据,这可是孤立困局里的一线生机!

他立刻对侍从说:“你去准备两匹快马,选府里最可靠的两个亲信,亥时在后门等着,咱们去城南老布庄。记住,别声张,路上小心缇骑。” 侍从躬身应 “是”,快步出去准备。谢渊走到窗边,望着后巷的方向,心里的焦虑终于少了几分 —— 只要能拿到于科旧部的证据,就算没人联名,他也能跟石崇抗衡,说不定还能救出于科。

离亥时还有一个时辰,谢渊换上一身普通百姓的青布长衫,把《辩冤疏》和萧栎的纸条贴身藏好,又让亲信带了两把短刀 —— 城南老布庄在贫民区,鱼龙混杂,石崇说不定会派人埋伏,得做好防备。

“大人,外面缇骑巡查得紧,咱们从后门走,绕小巷去老布庄,这样安全些。” 亲信低声说,手里拿着一张京城小巷的地图,“这条巷叫‘窄巷’,是贫民区的捷径,缇骑很少去查。” 谢渊点点头,跟着亲信从后门出去,钻进窄巷。

窄巷里又暗又湿,脚下的石子硌得脚疼,两边的院墙很高,只能看见头顶的一点夜空。谢渊走得很小心,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 他知道,石崇的缇骑说不定就在附近巡查,只要被发现,不仅密约泡汤,他还可能被抓进诏狱。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出了窄巷,远远看见老布庄的灯 —— 老布庄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门口挂着个 “布” 字幌子,在风里轻轻晃动。谢渊让亲信在巷口等着,自己独自推开门走进去 —— 他怕人多目标大,引来缇骑。

老布庄里,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坐在桌前,见谢渊进来,立刻起身行礼:“谢大人,小人是昌顺郡王的亲信,姓刘。郡王让小人跟您说,于科大人的旧部在宣府卫藏了一份证据 —— 是石崇私运火药给瓦剌的账本,上面有石崇的签名和瓦剌使者的印记。”

谢渊心里一震 —— 石崇私运火药给瓦剌,这可是通敌的重罪!只要拿到账本,不仅能救于科,还能扳倒石崇!他连忙问:“于科旧部现在在哪儿?账本安全吗?” 刘姓汉子低声说:“旧部在宣府卫的一个破庙里,由李诚将军保护着 —— 李诚将军是于科大人的老部下,忠勇可靠。账本藏在庙后的老槐树下,很安全。郡王让小人问您,要不要派亲信去宣府卫取账本,他可以派宗室的人护送。”

谢渊立刻点头:“要!我明天一早就派亲信去,麻烦你跟郡王说,只要拿到账本,我一定呈给陛下,救出于科大人,扳倒石崇!” 刘姓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谢渊:“这是破庙的地址和李诚将军的暗号,大人收好。郡王还说,石崇已经派人去宣府卫抓于科旧部了,咱们得尽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谢渊接过纸条,紧紧攥在手里 —— 这纸条,就是救于科、破孤立困局的关键!他对刘姓汉子说:“多谢你,也替我谢谢郡王。我这就回去安排,明天一早就派人出发。” 说完,快步走出老布庄,跟亲信汇合,往回赶 —— 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拿到账本,否则于科就真的危险了。

片尾

亥时三刻,谢渊回到府中,立刻召来两名最可靠的亲信,将宣府卫破庙的地址和暗号交给他们,命他们连夜出发,务必在石崇的人之前拿到账本。亲信接过地址,连夜备好快马,从后门出发,消失在夜色里。

与此同时,石崇在府中得知谢渊深夜出门,立刻命秦飞派缇骑追查:“谢渊肯定去见萧栎的人了,你们去城南贫民区查,尤其是老布庄附近,一定要抓住他们的把柄!” 秦飞躬身应 “是”,立刻派缇骑去城南巡查,可谢渊早已绕小巷回到府中,缇骑只查到老布庄的空屋,没发现任何线索。

于科在诏狱里,通过送饭的老狱卒得知外面的流言,却丝毫没有动摇 —— 他知道谢渊一定会帮他,也知道旧部手里有石崇的证据。他在囚服上偷偷写了 “忠” 字,像当年在大同卫那样,每天擦一遍,心里满是希望:只要证据一到,石崇的阴谋就会败露,他就能重回边军,继续守护大吴的边疆。

谢渊坐在府中,望着窗外的夜空,手里握着刘姓汉子给的纸条 —— 他知道,这一夜注定无眠,亲信能不能顺利拿到账本,石崇会不会再耍阴谋,都还是未知数。但他心里清楚,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为了于科,为了边军,为了大吴的江山,他必须坚持下去。

卷尾语

《大吴通鉴?史论》曰:“石崇孤立于科之局,显旧党构陷之狠:以流言乱人心,以缇骑阻言路,以官官相护压忠良,使于科困于诏狱、谢渊阻于朝堂,朝野皆为所惑,唯萧栎暗通消息,始留一线生机。此非仅于科之困,实为大吴朝‘奸佞掌监察、忠良无发声之权’之弊 —— 玄夜卫本为护君,却成石崇锁臣之具;六部本为辅政,却因官官相护而沉默,忠良之韧虽可嘉,然朝堂之暗,已深可见骨。”

流言如刀割忠名,缇骑似锁困良臣,布庄夜约传希望,孤臣仍抱救君心。此事件昭示后世:朝堂之安,不在权术之巧,而在公道之存;忠良之护,不在帝王之慈,而在言路之通。若流言可乱人心,若缇骑可阻言路,若官官相护成常态,则忠良虽有千般韧,亦难抵奸佞之万种谋,社稷之根基,终会在这 “孤立” 与 “沉默” 中,悄然崩塌。

谢渊夜赴布庄的脚步,萧栎暗递密信的胆识,于科囚服上的 “忠” 字,皆为大吴朝 “忠未绝、义未灭” 之证。然这一线生机,终需以 “破流言、除缇骑、惩官官相护” 为基,方能长成参天大树,护佑社稷安稳。否则,今日孤立于科,明日便可能孤立更多忠良,大吴的江山,亦将在这一次次 “孤立” 中,走向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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