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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1章 非仗孤忠拼一死,孰揭黑幕耀天衢?(2/2)

一幕幕证言、证据相互印证,萧桓手中的账册仿佛变成了一把重锤,每一页都砸在他的心上。他想起自己登基以来,边地屡有战事,大同卫、宣府卫的守将多次上报 “军器不足、粮草短缺”,他曾命石崇核查,却每次都得到 “查无实据” 的回复,如今才知,竟是石崇为通敌叛国,故意克扣军器、粮草,置边军将士于险境。

他的呼吸渐渐沉重,冕旒上的珍珠晃动得愈发剧烈,殿内的议论声也渐渐平息,官员们都感受到了帝王即将爆发的怒火,一个个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萧桓强压怒火,继续翻阅账册,当翻至最后一页时,他的指尖猛地顿住,瞳孔骤缩 —— 那是一行加粗的隶书,墨迹浓黑,仿佛带着血腥气:“德佑十四年四月廿三,北元按兵不动,待事成后,割大同卫以西三城予彼方,永为互市之地。”

德佑十四年四月廿三 —— 这个日期像一道惊雷,在萧桓的脑海中炸开!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大同卫城破的急报传到京城,守将战死,三万将士殉国,城中百姓惨遭屠戮,血流成河。当时,石崇向他奏报,称 “守将作战不力,指挥失当,致城池沦陷”,他信以为真,下旨追贬守将,抚恤其家属,却从未想过,这背后竟藏着如此惊天的阴谋!

原来,当日北元兵临大同卫城下,并非兵力不足而按兵不动,而是与石崇早有勾结!石崇为了他的 “复辟大计”,竟暗中撤去了大同卫守城的火药(按账册记载,德佑十四年四月廿一,石崇以 “镇刑司调运修缮” 为由,从大同卫调走火药两百桶),让守城将士手无寸铁,然后与北元约定 “按兵不动”,实则是让北元佯攻,待城池沦陷后,将罪责推给守将,自己则坐收 “清君侧” 的口实!

“砰!” 萧桓猛地将账册拍在御案上,鎏金御案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案上的青瓷瓶嗡嗡作响,险些倾倒。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因震怒而嘶哑,带着难以遏制的悲愤:“好一个‘权宜之计’!好一个‘复辟大业’!石崇!他竟为一己私欲,通敌叛国,割我疆土,害我三万将士、数十万百姓!此等奸贼,罪该万死!”

殿内一片死寂,官员们吓得齐齐躬身,没人敢抬头直视萧桓的眼睛。柳明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却依旧高声道:“陛下!石崇不仅与北元勾结,更将大同卫城破的罪责推于守将‘作战不力’,实则是他暗中撤去了守城的火药,才让北元轻易破城!臣掌其私账十余年,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凌迟之刑!”

殿外的风突然卷入,从敞开的殿门呼啸而过,吹得账册页面 “哗哗” 作响,最后一页 “割大同卫以西三城” 的字迹,在晨光下格外刺眼,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刻在大吴的疆土上,刻在萧桓的心上。

柳明伏在丹陛之下,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落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抬起头,目光直视萧桓,声音带着泣血的悲愤,将压抑多年的真相一一吐出:“陛下!臣的爹娘,原是石府的管家,德佑十四年三月,他们偶然发现石崇私调大同卫火药,欲送予北元,便想托人将此事上报御史台 —— 可消息尚未送出,就被石崇察觉。”

“石崇诬陷臣的爹娘‘通敌北元,泄露军事机密’,派缇骑连夜将他们抓进诏狱!” 柳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恨意,“臣当时掌石崇私账,跪在他面前求他放过爹娘,他却笑着说‘你爹娘不知好歹,挡了我的大事,死不足惜’!不到一月,诏狱就传来消息,说臣的爹娘‘疾亡’,可臣后来在石崇的私档里看到,他们是被活活杖毙的!杖毙后,石崇还命人将他们的尸体扔到乱葬岗,连块墓碑都没有!”

他抬手抹了把眼泪,继续道:“臣恨啊!恨自己当时胆小懦弱,不敢揭发他的罪行;恨自己十余年里,每天都在记录他通敌叛国的交易,却只能忍气吞声!直到石崇要伪造谋逆信,怕臣知道太多而灭口,臣才在萧栎郡王的暗探帮助下逃出来 —— 陛下,臣活下来,不是为了苟活,是为了今日能站在这里,揭发石崇的罪行,告慰爹娘的在天之灵,告慰大同卫三万战死将士的冤魂!”

柳明的证言字字泣血,殿内的官员们也被感染,有些正直的官员面露悲愤,低声叹息;那些与石崇有牵连的官员,则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谢渊看着伏在地上的柳明,想起自己当年守德胜门时的惨烈,想起那些战死的将士,眼眶也有些泛红 ——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冤屈,今日,终于有机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萧桓坐在御座上,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攥着御案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大同卫城破后,那些前来京城哭诉的百姓,想起守将年幼的儿子抱着父亲的牌位,跪在宫门外喊 “爹爹是冤枉的”,想起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一股深深的愧疚与怒火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柳明,” 萧桓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所说的石崇私调大同卫火药,可有凭证?” 柳明叩首道:“陛下,账册第廿一页载有‘德佑十四年四月廿一,调大同卫火药两百桶,由赵奎押送,交北元使者巴图’,并有大同卫库房管事的被迫画押 —— 那管事后来也被石崇灭口,臣曾偷偷抄下他的画押痕迹,可作为佐证。”

柳明的证言落下,奉天殿内终于打破死寂,百官哗然。御史台监察御史李大人出列,躬身道:“陛下!石崇通敌叛国,割地害民,罪大恶极,恳请陛下即刻下旨,将石崇凌迟处死,以告慰冤魂!” 紧接着,刑部尚书周铁、户部尚书刘焕、工部尚书张毅等正直官员纷纷出列,附和李大人的奏请,要求严惩石崇及其党羽。

“陛下,石崇的党羽遍布理刑院、玄夜卫北司、诏狱署,若不彻底清理,恐留后患!” 周显出列道,“臣已查明,诏狱署提督徐靖、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皆为石崇亲信,多次协助其转移罪证、包庇同党,恳请陛下一并治罪!”

就在此时,吏部侍郎张文(李嵩的亲信,石崇旧党)出列,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柳明的证言虽看似可信,然其曾为石崇账房,恐因私怨而诬陷,账册也可能是伪造 —— 恳请陛下命玄夜卫文勘房仔细核验笔迹、印鉴,再作定论。” 他的话音刚落,又有几名与石崇有牵连的官员纷纷附和,试图拖延时间,为石崇脱罪。

谢渊出列,目光锐利地扫过张文等人,沉声道:“陛下,张文大人所言差矣!柳明的证言,已有玄夜卫密报、边军粮饷记录、库房管事画押痕迹佐证,账册上的笔迹、印鉴,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早已核验,确为石崇亲笔 —— 张启可当庭佐证!”

张启出列躬身道:“陛下,臣已将账册上的笔迹、印鉴与石崇的奏疏、私档比对,其‘捺笔回锋’的习惯、‘崇’字私印的木纹,均与石崇亲笔一致,绝非伪造!” 谢渊继续道:“更何况,石崇通敌的北元使者巴图,现已被玄夜卫擒获,关押在诏狱密牢,可当庭与柳明对质 —— 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张文等人脸色愈发惨白,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萧栎出列补充道:“陛下,石崇的复辟计划,不仅通敌北元,还暗中联络旧党,意图在京城起事,臣已查获其与旧党的往来书信,可一并呈给陛下 —— 此等叛国叛君之贼,若不速严惩,恐动摇国本!”

殿内的氛围再次凝重起来,百官的立场泾渭分明:正直官员力主严惩,旧党成员试图拖延,形成了鲜明的对决。萧桓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愈发清楚,石崇的罪行绝非一人之举,而是牵扯出一张庞大的旧党网络,清理这张网络,不仅是为了告慰冤魂,更是为了稳固大吴的江山。

萧桓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扫过殿内的百官,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文,你身为吏部侍郎,不思为国分忧,反而为叛国奸贼辩解,可知罪?” 张文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陛下,臣知罪!臣一时糊涂,求陛下饶命!”

“哼!” 萧桓冷哼一声,“念你今日只是附和,暂不追究,若再敢为石崇说话,定严惩不贷!” 张文连连叩首:“谢陛下饶命!臣再也不敢了!” 萧桓不再看他,转头对李德全道:“传朕旨意:即刻命三法司提审石崇,连同徐靖、秦飞等党羽一并审讯,务必查清所有通敌叛国细节,不得遗漏!”

“传旨玄夜卫,即刻将巴图从密牢押往三法司,与石崇当庭对质!”

“传旨吏部,彻查所有与石崇有牵连的官员,无论品级高低,一律停职审查,由张文协助吏部尚书刘焕办理 —— 张文,你若敢徇私,朕定不饶你!”

“传旨户部、兵部,即刻核查大同卫、宣府卫的军粮、军器短缺情况,补发所缺粮草、军器,安抚边军将士与百姓!”

一道道旨意从萧桓口中传出,条理清晰,雷霆万钧,彰显着帝王的决断。李德全连忙躬身记下,快步走出殿外传旨。殿内的官员们见状,纷纷躬身道:“陛下圣明!”

萧桓看向柳明,语气缓和了几分:“柳明,你冒死作证,揭发叛国奸贼,有功于社稷。朕封你为从七品翰林院典籍,掌修史之事,你的哥哥柳安,可升为正六品工部主事,以表彰你们兄弟的忠义之举。玄夜卫会继续保护你与你哥哥的安全,任何人不得报复。”

柳明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封官,连忙叩首:“谢陛下恩典!臣只求陛下能严惩石崇,告慰爹娘与将士的冤魂,不敢求封赏!” 萧桓道:“你的忠义,朕已记下,封赏是你应得的。下去吧,三法司审讯时,还需你出庭作证。” 柳明再次叩首,在玄夜卫亲军的护送下,退出了奉天殿。

看着柳明的背影消失在殿外,萧桓拿起御案上的账册,再次翻到最后一页,目光落在 “割大同卫以西三城” 的字迹上,眼神里的怒火渐渐化为坚定 —— 他不仅要严惩石崇及其党羽,还要让北元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更要让大吴的江山,再也不会因奸佞而蒙羞。

柳明退出奉天殿后,奉天殿的殿议仍在继续。萧桓命谢渊、萧栎、周显、周铁四人组成 “石崇案专项核查组”,全权负责清理石崇旧党、核查通敌细节、安抚边军与百姓等事宜。谢渊等人躬身领命,开始商议具体的部署。

“陛下,石崇的旧党在理刑院根基较深,建议由周显大人率玄夜卫亲军接管理刑院,防止他们销毁证据。” 谢渊奏道。周显躬身道:“臣遵旨,即刻带人前往理刑院,接管所有档册与囚犯。”

萧栎补充道:“大同卫、宣府卫的百姓因城破遭难,臣建议由户部拨款,派专员前往安抚,为殉国将士立碑,抚恤其家属,以安民心。” 刘焕躬身道:“臣会即刻安排,确保粮草与银两早日送达边地。”

萧桓颔首:“好,就按你们的商议办理。另外,于科将军因石崇构陷而囚诏狱,即刻命三法司为其平反,恢复其官职,让他前往大同卫,协助岳谦整顿边防 —— 大同卫是大吴的北大门,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谢渊躬身道:“陛下英明,于科将军忠勇,定能守好大同卫。”

殿议结束后,官员们陆续退出奉天殿,关于 “石崇通敌叛国” 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京城。百姓们闻讯,纷纷涌上街头,欢呼雀跃,要求严惩石崇及其党羽。王婆拿着铜护心镜,在谢府门口哭着说:“于将军终于要平反了!大同卫的冤魂终于能安息了!”

谢渊走出奉天殿,望着远处的宫墙,心里松了口气 —— 柳明的证言,终于揭开了石崇叛国的最后一层黑幕,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地清理旧党、平反冤屈、整顿边防,大吴的朝堂就能渐渐恢复清明。他想起元兴帝萧珏的话 “活忠难,守公更难”,今日,他终于践行了这句话,用铁证与忠义,守护了大吴的公道。

此时,玄夜卫亲军已按周显的命令,前往理刑院接管档册;三法司的官员已赶赴诏狱,提审石崇与巴图;户部的专员已备好粮草银两,准备前往边地 —— 一场彻底清算奸佞、昭雪冤屈的行动,正式拉开了序幕。

片尾

三法司提审石崇时,巴图当庭对质,证实了账册上的每一笔通敌交易;徐靖、秦飞在证据面前,也不得不招供自己协助石崇转移罪证、包庇同党的罪行。石崇见大势已去,仍试图狡辩,称 “复辟是为了大吴江山”,却被谢渊拿出大同卫殉国将士的名册、百姓的控诉书,驳斥得哑口无言。

十日后,萧桓下旨:石崇 “通敌叛国、割地害民、构陷忠良、意图谋反”,罪大恶极,判凌迟处死,家产抄没,族人流放三千里;徐靖 “包庇奸佞、参与叛国”,判斩立决;秦飞 “助纣为虐、阻挠查案”,判流放大漠,终身戍边;张文等与石崇有牵连的官员,视情节轻重,或贬官,或流放,彻底清理出朝堂。

石崇伏法当日,京城百姓万人空巷,前往刑场观看,欢呼声震彻云霄。柳明与哥哥柳安站在人群中,看着石崇被处决,泪流满面,对着天空磕了三个头:“爹,娘,石崇死了,你们的冤屈洗清了!”

同日,于科被释放,恢复玄夜卫副统领兼大同卫总兵之职。诏狱外,大同卫的士卒举着 “忠勇护边” 的锦旗,迎接于科的归来。于科走出诏狱,望着前来迎接的将士,眼眶泛红:“兄弟们,我回来了!咱们一起,守好大吴的北大门!”

半月后,于科抵达大同卫,与岳谦一同整顿边防,补发的粮草、军器陆续送达,殉国将士的墓碑开始修建,百姓的生活渐渐恢复正常。柳明在翰林院任职,专注于修撰《大吴边史》,将大同卫城破的真相、石崇的罪行、将士的忠勇一一记录,以警示后人。

谢渊、萧栎等人则继续清理石崇旧党的残余势力,整顿吏治,恢复朝堂清明。大吴的北大门,在经历了一场惊天阴谋后,终于重新稳固;大吴的朝堂,在清除了叛国奸佞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清明。

卷尾语

《大吴通鉴?史论》曰:“天德二年冬丹陛证奸之役,非仅柳明一士之忠,实为大吴‘公道不灭、忠义可昭’之显证也。柳明以一介布衣,抱账册冒死作证,泣诉亲冤,揭发叛国大罪,其勇不在疆场将士之下;谢渊、萧栎居中谋划,周显、周铁协力佐证,百官正义者同声斥责,终使石崇伏法,冤魂昭雪,此乃‘众心所向、正义必胜’之理。”

丹陛之上,账册昭奸;丹墀之下,泣血证言。石崇之败,非败于权弱,乃败于叛国失道 —— 以疆土换私欲,以民命谋复辟,此等悖逆天道、背离民心之举,纵有旧党包庇、密账藏匿,亦难脱法网;柳明之胜,非胜于官高,乃胜于忠勇守心 —— 以孤胆抗奸佞,以血证告冤魂,此等不畏强权、坚守正义之行,纵有生死之危、恐惧之扰,亦能砥砺前行。

此役之后,大吴朝堂清浊分明:旧党溃散,忠良得用,边军振、民心安,实为天德朝中兴之始。于科复职守边,柳明修史警世,谢渊辅政安邦,萧栎协理宗室,诸人各尽其责,共护江山。史载萧桓事后曾言:“朕之过,在于轻信奸佞,致边民遭难;朕之幸,在于忠良未泯,能挽狂澜。” 此言当为后世帝王之戒 —— 亲忠远佞,则江山稳固;信奸斥忠,则国危民难。

元兴帝 “活忠难” 之训,在柳明、谢渊诸人身上得见真谛:活忠非苟活,乃为正义而活;守公非空言,乃为万民而守。此天德朝丹陛证奸之役,不仅为大吴涤荡了奸邪,更为后世立 “忠义可昭、公道必胜” 之典范 —— 江山万里,民心为基;朝堂千官,忠良为柱,斯言不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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