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白薪望着馒头诧异地摸摸下巴。
不学无术的师父没读过大名鼎鼎的《妖魔谱》,不知道馒头修炼成妖是什么原理,好奇地打开扇子把馒头挑了起来,发现那白花花的面团乍一看是个馒头,仔细一端详其实是个有鼻子有眼的面人,只是做工实在不怎么样,眼斜鼻子歪,说不出的难看。
白薪正欲把它掰开了看看内里,方才分汤的老太却不要命似地冲上来把面团抢了去,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生怕弄坏一分一毫,又擡起头恶狠狠地瞪着白薪,嘴里发出“哧哧”的威胁。
“真伤脑筋...”白薪无计可施地笑了笑,把扇子合拢了敲敲脑袋,终于作罢,转身往屋外走去。
楚翘背着昔归提着铜铃,后面跟着三花,两人一猫没命地往村头跑,这次有婴灻妖的法器在手,他们虽是摸黑赶路却没有碰上什么障碍。楚翘中途回头张望了几次,身后却是黑黢黢的一片如碳似墨,三五步以外连树影都看不见。
许久不见白薪跟来,她心里越来越没底,茫然无措像周围无边的黑暗一样慢慢把她吞没,她只知道往前跑,背上的孩子提醒她必须压抑住退回去的冲动,两条腿仿佛都不是她自己的,既不觉得痛也不觉得累,那可能发生的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跑出村子的,只感觉到一股清新的山风扑面而来,溪水清越欢腾的声音跃入耳中,一擡头,月凉如水,星斗满天,原来村子里的阴云也是因为妖怪布阵的缘故。
但是她的目光寻遍了整个山坳,不见那张熟悉的笑脸。
不过过了两天,村口的梨花又谢了许多,零落在溪岸上像上一个冬天的残雪。楚翘失落地吸了吸鼻子,把孩子从背上解下来,摘下他眼前的布条,蹲□在溪水里漂了漂,挤得半干半湿,轻轻替他擦拭脸上溅到的血污。
“阿姐,我们现在去哪里?”孩子不安地问道。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阿姐要等个人。”布条一会儿就脏了,她又放进溪水里漂洗,冰凉的溪水刺得她指节生疼,但她仿佛浑然不觉。
昔归看了眼楚翘,指指三花,又指指自己,不解道:“阿姐等谁?”
“一个...人。”楚翘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别的词可以描述白薪。
“他若是不来呢?”熊孩子从岸上拔了根草茎百无聊赖地捅三花的鼻孔玩,扁脸猫被捅得打了好几个喷嚏,委屈地喵喵叫着往后退。
楚翘最担心的事情被昔归无意间点出来,心里一阵烦乱,望向那巨兽血口一般的村子入口道:“他不会不来的。”
“嗯......”孩子没有长性,玩了一会儿便把草茎丢开了,又捡了块棱角没被磨平的石头,在泥地上画来画去,“昔归也知道阿姐不会不来的。”
楚翘心头一颤,扭过头看他,那双灵秀的桃花眼里没有半点阴霾。
“他若是不来呢?”可惜这熊孩子天生的死循环复读机属性又犯了。
“那我就等到他来为止。”楚翘胸中堵得慌,声音都打起了颤。
“嗯...那昔归陪阿姐一起等。”他把石块一扔,郑重其事地走过去拉起楚翘的手,把湿泥都擦在了她手上。
楚翘见他煞有介事的模样,心里的不安纾解了少许,笑着在他脸颊上使劲捏了一把,把泥又擦回了他脸上:“看你,变成了花猫。”
“阿姐也是花猫,还说我。”孩子指着她的脸咯咯笑道。
楚翘一愣,想起自己脸上必定也沾了不少血污,突然忐忑起来,赶紧弯下腰绞湿了布条把脸抹了抹,抹着抹着自己觉得不可理喻,怎么见白薪都会紧张,难不成与世隔绝了几天变成社交障碍了,不过手里还是不停顿,抹几下脸濯一下布条,忙得不亦乐乎。
“阿姐阿姐,”她正蹲在溪边弯着腰,昔归在她身后扯她领子,“是不是那个白衣服的叔叔?”
楚翘手里的动作一滞,转过头去,果然是白薪,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白衣赛雪,银发欺霜,漫天的星宿仿佛都黯淡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