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之后白薪扶着楚翘回了房间。她从幻境回来之后白薪和秦明把房间腾出来让给她,两个魔头和一只神兽挤在巴掌大的阁楼上。
歇息了一会儿白薪照例要替她擦身子,楚翘原本以为有了上次的擦枪走火,第二次第三次是早晚的事。没想到师父却把拿一篇轻轻揭过,又恢复到老僧入定的状态,楚翘几乎要怀疑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春梦。
楚翘侧躺在床上,盖着条薄毯子看白薪忙里忙外。他的脸色比前阵子更苍白了,她好几次不经意间瞥到,差点以为他是病了,转念才想起来那只是他为了隐匿行踪化出的凡胎肉身。
白薪绞了把毛巾递到她手上道:"你的元神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不出两三天应该就能沾水,再忍几天吧。"
楚翘诧异地看着手上的毛巾脱口而出:"你不帮我擦吗?"
"怎么,你想让为师帮你擦吗?"白薪狡黠地微微眯起眼,顺手从她手里拿回毛巾,"既然如此为师只能再辛苦一次了。"
"算了!"楚翘恼羞成怒地一把夺过毛巾,"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白薪果然言听计从地打起帘子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叮嘱:"小楚你洗快点小心着凉,为师再去烧壶水,一会儿水冷了好给你换,还有啊,你可要留个心眼,省得灵狐君又来偷窥......"
"你有完没完!"楚翘听他喋喋不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床下的拖鞋朝他扔过去。
白薪放下帘子,轻手轻脚地走进黑黝黝的店堂里,从柜台下层拿出个青花小瓷坛,顺着木梯爬上阁楼。
秦明正面朝墙壁席地而卧,昏暗的钨丝灯泡把他颀长的身影投在斑驳泛黄的墙壁上,仿佛山脉一般纹丝不动。
"睡着了?"白薪弯着腰低着头挪腾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
"没。"秦明发出个闷闷的声音,身体还是岿然不动。
"你不是说要回魔域打探消息吗?我带了个东西给你。"白薪收回放在他肩上的手,盘腿坐下来。
秦明闻言翻身坐起,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面前的青花坛子:"这不是你从五元店里买来腌酸菜用的吗?"
"里面装的是不是酸菜,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白薪用扇子指指瓷坛道。
秦明狐疑地瞟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如常,才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坛子里,掏出一把灰,凑到鼻端嗅了嗅:"胡曼草灰?"
白薪用扇子掩着嘴笑而不语。
“你是从哪里弄到这种东西的?”秦明把手中的灰倒回坛子里,小心地对着坛子口拍干净手。
“昨天下午去文物批发市场进货碰巧发现的,”白薪伸直了腿斜靠在地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老板不知是从哪里收来的。那时候走得太急,地府的房子又被阎君的人围了,你那坛怕是早被抄走了,这坛虽不及你的老,也有些年头了。现在魔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孤身一人前去太危险,还是先用它探探消息吧。”
秦明点点头,从腰带里抽出一把短匕首,在手指上割了个小口子,滴了一点血在灰里:“我试试看还能不能用。”
话音刚落,只见那血入灰,化作细细的一脉红线,蛇一般在灰中蜿蜒潜行,慢慢钻入灰里消失不见,这时坛子里突然发出女人的呜咽,有什么东西慢慢从灰烬里探出头来。
“看,出来了。”白薪似乎早有预料,气定神闲地朝秦明使个眼色。
秦明眼疾手快一把掐住坛子里冒出那物,却是个婴儿前臂大小,不着寸缕,相貌姣好的少女,通体如水银般透亮,蓝莹莹的血管和内脏在半透明的肌肤下若隐若现。胡曼的脖子被秦明用拇指和食指紧紧夹住,惊恐地睁着湿漉漉的水蓝色眼睛,大滴大滴的泪珠夺眶而出。
“你这为害人间的大毒草,少给我装出这副可怜相。”秦明鄙夷地斜了她一眼,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胡曼闻言立即收了眼泪目露凶光,柔软的腰肢一使劲,用修长的双腿勾缠住秦明的手臂,手指勾成猛禽指爪形状,顶端生出尖利的倒刺,往秦明的手指上扎去。
秦明冷冷地一勾嘴角,却不阻止她,胡曼一触上他的手指,只见金光一闪,她从喉咙里憋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呻|吟,身体痛苦地缩成一团,白薪擡起眼皮一看,胡曼的五指像是被利器齐刷刷地削去了指尖。
“这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秦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下次再敢图谋不轨被削断的就是你的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