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在一旁冷眼看着的白薪忍不住道,不过脸上却看不出丁点不忍之色。
“怎么了?因为喜欢榆树精连带着对花花草草都爱屋及乌了?”秦明难得找到机会反过来揶揄他,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真该让天帝老头给你颁个三界六合爱护绿化奖。”
“啧啧,小明你的笑话不管什么时候听都一样冷,”白薪用扇子赶了赶盘旋在他头顶的蚊子,“晶晶亮透心凉,三伏天听了刚好消暑。”
“你......我劝你善心不要发错了地方,这胡曼草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多少人被她害得变成了落水鬼永世不得超生,现在我不过是小惩大诫一下,而且这东西最欺软怕硬,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哪里会好好替我办事,你以为我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吗?”秦明在白薪那儿吃了挂落,手上的劲不由又狠上几分,倒霉的自然是被他卡着脖子的胡曼,眼珠子死气沉沉地向上翻起,嘴角泛起了白沫。
“你把她捏死了我可没那么好运气再给你搞一坛子胡曼草灰来,”白薪收起扇子坐起身,揉了揉压麻的手臂,认真地看着秦明道,“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这样一点就着胸无城府怎么跟你那帮奸猾的兄弟姐妹斗?”
秦明第一次见他这么正儿八经地和自己说话,明知他说得有道理,却不想那么快承认,天人交战了半柱香的时候才把化成女体的胡曼草重重地甩在地板上,闭上眼睛默念起咒语,胡曼草随着他嘴唇的翕动时而抽搐时而翻滚,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身上一圈圈缠绕着宛若红线的血丝。
秦明睁开眼睛居高临下地对她说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好好替我办事我自不会亏待你,若要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他狠戾地往角落里粉身碎骨的小猪扑满一指:“它就是你的下场!”
白薪看得嘴角抽搐,那胡曼草却很买账,匍匐在地板上哆嗦个不停,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秦明对着她低声吩咐了几句,胡曼草便一边磕头一边膝行倒退,行至窗边,像液体一般从窗缝里渗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事了?”秦明等胡曼草之后,才转向白薪,接着刚才的话头说下去,他虽略有动容,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我答应过帮你,你的事便是我的事,”白薪眉目柔和,“你也别忘了应承过我的事。”
“别人都说谁都赚不到你半分便宜,没想到我随随便便就捡了一个,”秦明方才稍稍放松的脸部线条再一次绷紧,“你放心吧,我难道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只要我在这世上一天就会护她一天周全。”
“那就好,”白薪自嘲地轻笑道,“哎,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要把宝押在个魔头的信誉上。”
“你别忘了你自己现在也是个魔头,有什么资格瞧不起魔头?”秦明的身份认同感极强,自尊心就像导火线一样,一点准爆,“倒是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你别拿什么听天由命来唬我,天上地下没人比你更惜命了。”
“等小楚的元神完全恢复之后,我打算去一趟极北之地。”白薪垂下眼睫,似乎有点心虚。
“极北之地?”秦明重复了一遍,似乎还在消化他话中的信息,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你是要去找碧幽珠?听说极北之地极凶险,守珠的碧幽兽又极凶残,你现在这样怎么......”
“碧幽兽只是以讹传讹”白薪挥挥扇子打断他,“只是那珠子有灵性,会幻化出各种模样罢了,眼下也只有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秦明紧紧皱着眉头,眼睛里露出酷戾的神色,“不如听我一句,乘早把司命的魂魄毁了。我真是不明白,你想要那榆树精不是更该除掉他?为什么还要冒险去找碧幽珠重造他的元神?”
白薪抿着嘴唇,嘴角微微翘起,眼里却是晦暗不明:“谁叫我欠她的呢,偷鸡不成蚀把米,小便宜真是贪不得,唉......”
师父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楚翘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擦完身子的毛巾被她扔在桶里,水早已经凉了,白薪蹑手蹑脚地把桶往远处移了移,在床沿上坐下来端详她的睡颜。
楚翘的睡相不好,又怕热,一床薄毯被踢到了床脚,睡裙撩在腰际,白皙的长腿大喇喇地露在外面,几缕被汗濡湿的额发贴在脑门上,嘴里喃喃地说着梦话,似乎做了什么得意的梦,嘴角时不时往上一牵,渗出一点口水。
白薪无奈地摇摇头,不由自主地俯□用手背轻轻擦她的口水,又抽了张纸巾替她细细吸去脑门上的汗,接着替她盖被子,却遭到了激烈的反抗。
“热......”楚翘粗暴地挥舞着手脚,五官在夜灯下皱成一团。
“把毯子盖上,不然一会儿要着凉了,”白薪不屈不挠地把被她踢远的毯子再次拉到她肚皮上,“热的话为师替你打扇子。”
说着一手摁住毯子一角,一手打开扇子朝她扇了几下。
“嗯......”楚翘在睡梦中感到凉风习习,终于心满意足地哼了声,停止挣扎,把枕头一扔,翻了个身抱住白薪摁住被角的胳膊,“师父...买了电风扇啊......”
“你也只有睡迷糊了才叫为师一声师父,”白薪试了试抽不出手,只好任由她抓着,一下一下打着扇子,“这年头便宜真是不好赚......”
扇着扇着他的眼皮也重了起来,不知不觉倒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胡曼就是断肠草啦~~传说长在水边,会变成妹纸的样子骗人吃下去,中毒而死的人不能转世投胎,只能找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