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在转睫之间,楚翘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那扁脸猫换了副奸诈的神态,得意又傲慢地冲白薪叫道:“喵喵,敝姓九尾!”
“哎哟……”白薪把视线从男孩的手链上移开,苦恼地摸摸下巴,“灵狐君你真狡猾,居然叫你找到个绝佳的容身之所,哎哎,没有狐皮袄子让老身怎么过冬啊……”
女孩一听这话眼睛都直了:“狐…狐皮袄子!”刚才看到九尾狐的反应她已是满脸震惊,这时候更是一副天要塌的样子。
“嗯?”白薪走上前去,弯下腰去捏了捏她脑袋上的丫髻,眼珠子转了转道,“小妹妹,你们到我的山里来做什么啊?”
“你…你莫不是神仙?”女孩突然恍然大悟地用手背掩住嘴,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求神仙救救我和阿弟!”
“哦哦,小妹妹别着急,起来慢慢说给神仙哥哥听。”白薪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咳嗽两声攒出个和神仙身份相符的高深莫测的微笑,“你们是谁?来这里干嘛呀?”
“我叫阿诺,这是我阿弟,我们家住在山那边的村子里,叫梨花坳,”阿诺转过身模糊地指指远处,“我和阿弟三天前到山里检柴火,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又碰上了吃人的狐仙大人,求好心的神仙帮帮我们。”
“嗯嗯,我考虑考虑,”白薪蹙着眉头严肃地点点头,“救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神仙不做没好处的事,你得拿东西与我换。”
一听他提条件,小姑娘的脸上立即警惕起来:“你要什么?”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白薪满脸堆笑,看上去越发可疑了,“把你阿弟手上的铃铛给我就好。”
“不行。”阿诺没有半点迟疑,斩钉截铁地答道,“阿母说铃铛是保佑阿弟长命百岁的,不能给别人。”
“我是神仙哥哥,怎么是别人呢?”白薪涎皮老脸地凑上去捏捏阿诺脏兮兮的脸蛋,“你乖乖地把铃铛给神仙哥哥,哥哥保佑你阿弟长命千岁好不好?”
“你真的是神仙?”小姑娘似乎有点动摇,抱了胳膊皱起眉头,双目炯炯地盯着他。
“咳咳,可不是?千真万确!”白薪仙风道骨地甩了甩头发,“你可见过那么好看的凡人?”
阿诺愣愣地盯着他的脸摇摇头,似乎认为他的话很有说服力,态度松动了许多:“那你叫什么名字?”
“……”白薪似乎被问住,支吾了半天只道,“别人都叫我先生。”
“噗……”阿诺指着他鼻子摇头晃脑道,“你诓我!教书的都是先生,我们村里也有个先生,若是把铃铛给了你,日后在九泉之下阿母问起来,如何知道是哪个先生?”
白薪无可奈何地摸摸鼻子:“就是没有名字……那不如这样,你给我想个名字,从今往后别人问起来我就说叫这个名,你看可好?”
阿诺似乎觉得这办法挺不错,用手指抵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你阿爹阿母把你生得这样白,就姓白好了。”
“不错不错,”白薪弯着眼睛狡黠地笑起来,“那名呢?”
“白…白……”阿诺冥思苦想。
“你最喜欢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白薪给她出主意。
“柴火,”小姑娘脱口而出,“捡满了一箩筐柴火就能回家了,对,你就叫白柴火。”
“咳咳……”白薪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从今以后我就叫这个名,现在可以把你阿弟的铃铛给我了吗?”
阿诺不情不愿地拉起小男孩的胳膊,摸摸他的头顶:“阿弟乖,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说着解下他手腕上的红绳。
“你要保佑阿弟长命千岁啊!”阿诺把铃铛紧紧攒在手心,却不给白薪。
“嗯嗯,那是自然的。”白薪眼里精光闪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急不可耐地伸出手去。
“等等!”小姑娘把手藏到后面,“阿母怎么知道是真的给你了?你须得留个凭据给我。”
“这有何难,”白薪尴尬地收回手,手里的扇子一甩,变作一支笔并一片布帛,他把笔尖放在舌头上润了润,龙飞凤舞地写了个凭据递给她,“呐,给你,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阿诺把布帛拿在手里颠来倒去看了半天,看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才红着脸嗫嚅道:“我不识字……”
白薪被她急得抓耳挠腮:“你有了凭据拿给你阿母看就是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乱写一气诳我?”小姑娘固执道,滴溜溜的圆眼睛黑得像那布帛上的墨点,“这样,你给我个信物,那个扇子就不错。”
楚翘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丢人,这孩子显然是看上他那把会变化的扇子,找借口骗过来呢。
“这可不能给你。”白薪果然小气巴拉地把扇子藏到身后。
“那拔根头发给我。”阿诺憧憬地看着他霜雪般莹亮的长发,摸了摸自己头上稀疏的黄毛。
“头发也不行。”白薪把头捂起来。
“眼珠子呢?你的眼珠子真亮真好看,正好给阿母镶一对耳坠子。”
“当然不行!”白薪哭丧着脸叹了口气,“我还是给你根头发吧。”说着龇牙咧嘴地揪了根头发下来,噙着泪递到她手上。
“不要头发了,要眼珠子,”阿诺改了主意,硬把头发塞还给他,“眼珠子好看。”
白薪抄起扇子就像敲她脑袋,阿诺虎着脸宁死不屈,白薪最终还是在两个人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这样吧,我给你个比眼珠子还好的东西怎么样?”他的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转。
“你可别诳我!”阿诺叉着腰昂首挺胸地瞪着他,“什么东西比眼珠子还好?”
“当然有啊,”白薪笑眯眯弯腰把手掌贴到她突突跳动的心口,“这个,心。”
作者有话要说:一毛不拔的师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血淋淋的教训啊!!